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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道风味(1 / 3)

风蚀日大庆一旬,黄杨携郎婿回乡却只能待五日——就像所有赘娘一般,头三年不回娘家,这第四年她又陪郎婿回丈母张明端一家住了两天再走,只因路途遥远才不能久待。

可她还觉得五日太长呢!在家吃的十风宴,比张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吃惯了好东西的黄杨已经觉得食不下咽了。她暗暗打定主意,要同丈母和梦郎表表衷心,往后风蚀日三年回一趟便可,不必年年如此。

十风宴是风蚀日的传统,没有规定必须是什么食材,只要制作过程有风干或风烤即可。张家在安庆不算什么大户,但每日都有荤腥是小事,十风宴自然以腊味为主。而黄家比李家还穷困一些,黄阿文生了二女四子,大娘子黄杉留在族田务农,四个儿子嫁了三个出去,勉强温饱而已。于是黄家那十道风味几乎全是晒了几天的野菜做的,噎人还刮肠子,黄杨吃完,头一天晚上就有点便秘了。

好不容易捱过去第一顿,怎料到第二天她又看到了熟悉的菜色混在粥里——是了,在岳母家吃了三年都快忘了,生灶废柴火,只要吃不死人,剩菜都是要回锅的。

黄杨食不知味,看自家郎婿还兴致勃勃在碗里“寻宝”,同阿爹小弟他们如数家珍,时不时宣布自己又发现了一样昨晚见过的菜,不由开口聊起娘说的李家小五转移话题。梦郎,你再聊下去,你的好姐姐是真没法吃了。

女人们说话,当然没有男人开口的份,张灵梦在外向来被张明端教导得极好,只有眼神还在跟着自己的勺子转,显然他不找齐昨晚那十样以前从没见过的菜是不会罢休的。

晌午去了李家拜访,又见过那吹得神乎其神的五娘,黄家人便自然而然地留下用午饭。这也是乡人之间办事的习惯了,这类托口信的事儿都是对方上门,事成后用一餐饭答谢的。

李家的三个女儿都娶了亲,家里田不比黄家多几分,但靠手艺吃饭,收入比光靠田地要高些也稳定些。尤其李工李商两位姑姑靠竹编过活的,李飞是孙辈年龄最大的一个,跟着她俩帮工,家里不缺废了的材料烧火,所以十风宴俱以烤制熏制为主。

爷爷林氏是有名的巧手郎婿,深知风烤虽然会带走食物表面大量的水分,但只要挑那些有外皮的蔬果便不至于出错;而熏肉肠更是下饭好菜,跟什么炒都很香,一段能切成几十片分到六七盘去;家里条件有限,能选的食材不多,但颜色好好搭配就可以叫席面好看许多。这顿饭于黄李两家人来说都是宾客尽欢,除了黄杨和李晚庭这二位主角。

与黄杨而言:若是先来了李家,大概她还不至于这么尴尬。然而黄家那场纤维大会已经把她的肠子塞满了,到了李家,又是喝水(李家没有茶),又是吃干果,已经有些便意。全赖被茶水清空的胃在抗议,才压下了。再一看那红润润的熏肠,她不由食指大动,充沛的油水瞬间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嗯,就是人有三急,她急了她急了。

与李晚庭而言:她才周岁,可以吃辅食用点烤蔬果泥,唯二的荤腥就是母乳和蛋羹。但她想吃肉啊,想吃爷爷做的香肠,哪怕没什么牙但切碎点让她拌着吞下去也好,只要是肉!而且这也太香了吧。

最残忍的是,她不仅吃不到,秋风还把那股勾人的香气慷慨地带到了整个宅院,不论她走到哪里都能闻到霸道的肉味。她逃,它追。

而且这种味道是经久不散,很难去除的,吃过的人衣襟上也会有不少残留。这一点,在现代和姐妹们撸串的时候曾经是一种苦恼,而几个小时后的母乳喂养又让她深刻地认识到了它带来的另一种不同的痛。

吃饱喝足,大家都有些饭困。没有睡在别人家的道理,黄家人都道了别。黄杨同张灵梦从李家出来,因腹中闹腾,还要听他一门心思为那小五娘絮絮叨叨地盘算,有些不耐烦。别人家的孩子他倒是上心,怎么没注意到他娘子不舒服?

不过能靠皮相吃软饭的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利用自己外表的。既然长得知书达礼,那形象就不能被粗俗的言行破坏。要是把屎尿屁挂在嘴边,那早就被对方识破了深浅,何谈高攀人家呢。

所以黄杨用手搭在肚子上暗示道:“梦郎,小五的事回安庆再说,还是先回家吧。”

平时也就罢了,可张灵梦性子单纯,刚吃了李晚庭她爹随口画的生娃大饼,再看娘子就觉得一定是上天赐下的娃娃来了。他盯着黄杨的肚子几乎要看出花来,好像能透过长衫看到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就在里头,还冲着他笑。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诡异,黄杨也没想明白过来,又听他说要给自己请医士瞧,一时哭笑不得道:“哪里有那么金贵。”

张灵梦见她不愿,也知道头三个月不好多说,会闹着孩子,就不再提。

李家伙食油水给的足,黄阿文同老伴年纪大了,弟弟又还小,胃口不大,竟然一直到晚上都没再开火。但黄杨是实打实的青壮,想着忍忍,没多久就顶不住了。

见娘子饿了,张灵梦自告奋勇,对剩菜进行二次魔改。

于是干菜粥变成了干菜糊糊,焦的部分刮掉了,味道还在。带点回甜的野葛根和来时路上吃剩的绿豆糕被压在一起,做成了饼状,那仅有的甜味瞬间被里头的糖分比成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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