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济青家就在市集里面,依稀还能听到街上繁华的叫卖声,厚重的黑色木门上有些刻痕,门扉上刻了威严的兽相。
林夏把驴车拴在一旁拉着门环敲了敲。
院子里想起了狗叫声,浑厚粗壮,听着便是条好狗,紧接着,脚步声传了出来。
刘济青晃晃悠悠走了出来,黑门缓缓开了,瞧见林夏二人颇为意外,“快进来。”
林夏笑笑,提着做好的糕点和两坛子酒进了院儿。
刘济青家院子有些旧了,院角种的好些秧苗发了绿芽,石砌的地面凹凸不平有些积水,西边是个棚子堆着木柴等好些杂物,东边的屋子遮着厚实的帘子,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我爹身体不大好,入春了也不敢换薄的铺盖”,刘济青笑着带林夏到了正屋,瞧见女子身后的人愣了愣。
“小草,倒茶。”刘济青掀起帘子,向东屋喊了声。
不一会儿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提着茶壶走了进来,他生的柔弱,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瞧见坐在林夏身旁的云安善意的笑笑。
云安戴着帷帽抬头瞧见叫小草的男人时愣了下,接过茶碗捧着,看不清神色,刘济青忙着和林夏叙旧不曾瞧见,可这个叫小草的男子却是个心细如发的,唤云安出去一起说说话。
从来寸步不离的男子要出去,林夏意外的问了声,瞧着云安如常,身边的男子眉目清正,便点了点头。
“好啦,好好一个大女人,整日里心思拴在男人身上算怎么回事,你又不是贾家秀那个风流种子。”
刘济青笑着打趣了几声,她平日里是个话少的,熟识后倒是爱开人玩笑了,却是再仗义不过的。
林夏笑笑,没有辩驳,顺着话茬说起来想在镇上开个店赚些钱的打算。
若是旁人怕是痴人说梦,可刘济青向来不曾小看林夏,接了这个话茬问了起来。
“青姐不是外人,我直说了,我这儿有个烤肉的方子,想开个烤肉铺子,可这经营理事一窍不通不说,村子里到镇上来回一趟太过费时,所以想来问问姐姐可有兴趣呀?”
“哦?”刘济青挑挑眉,这她倒是不曾想过。
“肉,菜,调料,铺子这些我这儿都有,就差个会料理的人、掌柜还有借借姐姐的好名声。”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官员几年便要变动,这时候的人字都不认得几个又怎么会关心如今的县令是何人?
于是,这群整日里出现在老百姓面前的捕快们,便就是实实在在的官差了。
镇上开个铺子简单,可要经营下去,少不得打点各方关系,可这铺子若是官差家的,便简单许多了。
这道理林夏知道,刘济青自然也清楚。
正是清楚,所以林夏大大方方说出来,二人倒是没有隔阂,刘济青还跟着筹划了起来。
父亲常年卧病,靠她那几个当差的银子,买药都不够。
午间林夏自然留下来吃饭了,出门买了些鲜肉,拿出事先带来的料包腌制了起来。
林夏在院子里忙活着,刘济青想帮忙却是完全不知如何动手,她是半点不知家务如何做,想唤小草来又被林夏制止了。
东屋里,苍老的男子躺在炕上昏睡,云安垂眸坐在椅子上,他头上的帷帽已经摘去了,屋子里采光不太好,苍白的脸隐在暗处,一道浅浅的疤印在额头上。
他身前名唤小草的男子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哭的一双眼睛通红。
“玉哥自戕后,我在穆烟暝身边见了那叛徒,大着肚子,瞧他那模样已经是夫郎的发样了”,小草咬牙切齿。
“我们三人亲如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不是当初的誓言吗?哥被他害成那样,我自然要拉着他一起应誓!”
垂着眸,想起那人一脸惊恐涕泗横流的模样,小草恨极却又满脸悲哀,他那一副模样,大约宛若恶鬼吧。
云安坐在椅子上双目微合,上辈子流落花巷,拼死逃出去后无处可去,正好天下乱起,他心中恨意、杀意无处发泄,便随波逐流跟着参了军。
后来……
收养的男孩替他挡了刀,亲如兄弟的男子背叛了他,被亲哥哥下药,女人狰狞的面庞午夜梦回间依旧近在眼前……火光中惨痛的叫喊声,修罗地狱的模样……
像折翼的蝴蝶,男子眼睛颤了颤,缓缓睁开。
方才摘下帽子后,他身前的小草便盯着他额头上的疤痕,迷迷糊糊间,竟然想起了前世之事。
云本以为那一生总有个安然活下去的身边之人,想着也算有个好结局,不曾想竟还是那样的结局。
不过也好,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仇,上辈子都报回去了。
院子里烤肉的香味透过帘子渗了进来,一边干净温暖,一边阴暗腐朽。
充满人间的味道抚平了云安心中时刻狰狞的野兽
青葱般的手指微微颤了下,云安睁开了眼,扶了一把膝前的人,“她就是你上辈子的妻主?”
上辈子遇到小草时,小草便已是个鳏夫。
说起这个,小草站起身擦了擦眼睛,满脸感激。
“她上辈子这会儿已然落下病根身子不好,后来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