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在妹子去世的这些年里,心里早就憋了股气,故而宋清与人扭打起来,他见人没吃亏,也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后来见曾麻子糊了满脸血,怕惹出认命来,才叫王兴义把两人分开。
宋清松开手中的衣领,从曾麻子身上爬起来,见曾麻子人还没爬起来便目光愤愤地瞪着他,脚下施力狠狠踹了一脚。
放开儿子,沈氏猛地扑到曾麻子身边,作势要将人扶起来,恶言痛骂道:“你个挨千刀的畜生!那短命婆娘的破牌位你想要就拿去!在我家发什么失心疯!”
在场几人面色都不好看,大舅娘叉着腰跟她对骂起来。
沈氏无所顾忌,指着沈之洲骂:“你们这群人瞎了狗眼,这小蹄子专会克人,克死他娘再克死他爹!早晚有一日克死你们全家!断子绝孙的东西!”
“你这良心喂了狗的恶婆娘,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大舅娘怒骂一声,抓着沈氏头发往她脸上就是两巴掌。
沈之洲赶忙跟表哥上前拉住大舅娘,生怕打起来大舅娘不是对手。
那沈氏不到三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他跟沈氏对上都免不了吃亏。
沈氏也不是肯吃亏的性子,被扇了两巴掌当即松开扶着曾麻子的手,站起身要来扯大舅娘头发。
宋清一把提过一边嚎哭的沈安,威胁道:“你再骂一句,我撕烂你儿子的嘴!”
扑在沈之洲身上的沈氏见儿子到了别人手里,挣开不知是谁的手,转身便要夺过沈安。
宋清一手将人推开,一手提着沈安的脖领子动也不动一下,冷眼看着沈氏和地上气急败坏的曾麻子。
沈安肥胖的胳膊腿儿在空中踢蹬,一边哭一边扭过脑袋,往宋清身上吐口水,“畜生!王八蛋!”
见这小孩嘴里不干不净,宋清手腕一转把人放在乱糟糟的桌子上,一手按着背,一手往屁股落下几个铁掌。上次这小孩骂沈之洲的事他可还记着!
“日你个狗娘养的杂碎!你放开他!”曾麻子浑身痛得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挣扎两下也没爬起来。
“他是你儿子不成?”宋清突然的一句话,吓得沈氏和曾麻子二人白了脸,既惊又惧。
一旁的几人本以为宋清不过是随口一骂,可看这两人的反应却像真有什么似的,大舅娘喋喋不休的咒骂也断了。
屋子里一时静的出奇,只有沈安呜呜咽咽的哭声。
要真是在沈秀才还活着的时候有奸情,这两人可都活不了了,是要沉塘的。
也是因为这个,乡里乡亲的除非是结了死仇,不然打骂得再凶也不会往这上面骂。
宋清本是随口恐吓,没想到两人像是心里有鬼。
“小宋不兴胡说!”大舅先回过神,这事可不光彩,是假的还好,可要是真的,他们白溪村名声都得被带累了。
沈秀才人已经死了,也没有个父母兄弟的,这事儿他就是村长也不好管。
“你胡说八道什么!”曾麻子摸着了村长态度,一想他也不是白溪村人,顿时色厉内荏道。
“那我管教我夫郎幼弟,与你何干?”松开压在沈安背上的手,沈安自个儿溜下桌,躲去他娘怀里哀嚎。
“我一个寡妇带着俩孩子,请人种地里庄稼还遭人这般污蔑,你是要逼死我们娘儿俩呀!”沈氏不复刚才的泼辣无赖模样,掩面痛哭起来。
瞧着宋清不像善罢甘休的态度,大舅娘赶忙出来打圆场:“谅沈氏也不敢做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既然请了洲儿他娘,咱还是先回去供上的好,晚了倒显得不尊敬。”
她可不是帮沈氏这恶婆娘说话。小宋送洲儿去了城里杨夫子那处读书,以后是要考试做官的,别因着沈氏做的恶心事连累了洲儿名声。
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太多,只听人说考试做官得家里清清白白的。
大舅和表哥也跟着劝慰。
宋清看向沈之洲。沈之洲回看他的眼睛,点点头,“先请娘回家吧。”
一行人这才离开沈家院子,不管身后如何狼藉,也不管离开后沈氏曾麻子二人如何谩骂。
到此,今日这出闹剧才划上句号。
宋清在两人卧房隔出一个隔间,专门用作供奉,回到家便把沈母的牌位请上神龛。
安置好家里,两人提着上坟的一应事物,先去给沈母扫墓。
将墓前清理出来,沈之洲蹲在地上摆贡品、烧纸钱,宋清砍伐周围的杂草灌木。
别人上坟或有说不完的话,或有流不完的泪,沈之洲却全然不同。
以前过得苦的时候,那些话说了也没什么用;现在过得好了,感觉更没甚好说的了。
再说他娘去得早,他早都不记得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娘对他好不好,只是将人当做一个归宿罢了。人总得有个归宿吧——亲人也好,爱人也罢。
不过心里总还是有过幻想的。如果死后当真知道活着的人过的什么日子,他娘也该安心了。
他现在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还有个良人。
为沈母扫完墓,二人去大舅家汇合,随着大舅一家去为沈之洲外公外婆扫墓。
“小宋家里有几口人啊?”大舅带头走在前面,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