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大雪纷飞。
周小海搓着手、缩着脖子站在门框处瞧了又瞧。
被风吹得直冒鼻涕泡,急得直转圈也不见有人来。
在案板前剁肉的陈念云叹了口气道:“小海,回来吧,下这么大的雪肯定没人来的。现在不早了,咱们赶紧烧火煮饭,今日给你做灌蛋。”
自打到了庄子上,庄头就送了他们一只老鸭。
本来要给两人煮了吃的,可庄头说自己一个男人笨手笨脚,不擅厨艺,待自家婆娘回来之后再给两人做。
陈念云当时一听鸭子的年纪,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已经九岁高龄的鸭子,肉好不好吃一回事,病殃殃的耷拉着脑袋,随时都有嗝屁的危险,他还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吃出毛病来。
索性将鸭子给养了起来,每日喂点自家的泉水,经过十来天的调养,鸭子倒是日益康健,这些日子还下起了蛋。
每日一个稳稳当当!
今日鸭子发力,下了俩个。
早起时庄头又送了两人二斤野猪肉。
说是庄子上的男人们,趁着这次大雪上在山里逮了头野猪,正好过年大家把肉给分了,他是侯府的公子,庄头特意挑了二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送了过来。
陈念云望着皮厚肉薄的肚皮肉,道了谢给收了下来。
蛋、肉均有,时间也充足,陈念云就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非遗灌蛋”的视频,开始做起了灌蛋。
这会儿肉馅剁好了,把刚生出来的鸭蛋放到碗里,开始一点点的把肉塞进去,这是个慢活……
一不小心就把蛋给戳漏了。
眼看着手上这只差不多了,便喊了一声周小海。
而后又继续戳另一只!
周小海也知道这会快傍晚了,肯定不会有人来了。
可他依旧不死心,眼巴巴地又瞧了几眼。
嘴里嘟囔着:“眼看就要过年了,说好的,在庄子上待半个月,过了腊八就来接咱们回去,可明天就小年了,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永安侯府的庄子在京交,当年的皇庄足足一千亩地。
据说是老永安侯征战南疆时断了一腿,圣上赏赐下来的。
庄子是个好庄子。
可惜皇庄的管事,一个比一个牛逼。
一个比一个会看人下菜,主仆两人来了庄子,虽未被人叼难,但也甭想被人照顾。
这些日子来,全靠两人自力更生。
“公子,您说他们该不会是把咱们给忘了吧!”
陈念云抬头瞧了他一眼,想说“自信点,把该不会是去掉。”
不过看着孩子委屈巴巴地样子,便将话给咽了回去,“生火去,我这蛋马上就好了,今日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好吃的已经引不起周小海的兴趣了。
不过做为一个书童,他自己手笨做不了饭,也只能干些捡柴、柴烧火的活儿。
可惜这几日大雪不停,他们两人又储备的柴少,今日这柴是向庄头借的。
庄头倒是大方,给送了三捆。
周小海不懂这个,只觉得柴湿,烧的时候尽量捡干的烧,如今浓烟滚滚,没一会就把人呛得直眼泪、鼻涕齐飞。
陈念云捂着鼻子把门窗打开,才觉得好受了些。
周小海被辣得眼泪直流,委屈道:“公子,那姓王的欺负人。”
陈念云手上有油,用手背碰了他一下,安慰道:“行了,别哭了大小伙的。”
周小海郁闷道:“您总是这般,您越是这般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越是欺负咱们。”
“咱们头天来的时候,送来的那只鸭子,明明就快病死了,要不是公子会养,这会儿怕是都化成一堆骨头了。”
“今日送的猪肉也是如此,一看就不好,全是肥肉不说,那皮都比肉厚,他这是明目张胆的欺负咱们啊,公子!”
“还有前几日,咱们明明给他银子了,让他与来拉腊肉的车夫说一声,咱们跟着回去便是了,可他呢?钱收了,一转身就告诉咱们车上坐不下,奴才瞧着他根本没有说。”
陈念云挑眉。
缓缓扭头望向怨气冲天的周小海。
默了一会道:“你觉得委屈?”
周小海点头,“何止是委屈,简直欺人太甚。”
陈念云认同地点点头,“确实挺欺负人的,咱们来这里虽是受罚,但还是侯府的公子,是他的主子,就连母亲都说了,咱们在这里虽是面壁思过,但生活却与府上一样俱全,可他却狗仗人势欺负咱们,瞧瞧咱们吃的是什么?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哪里能与府上相比,说白了,还不如府上的狗。”
周小海用力点头,“公子说得没错,这浑蛋着实气人,咱们咱们……”
打人的话他说不出来了。
气鼓鼓的像只小青蛙……
陈念云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又用手背推了他一下,“行了,赶紧烧火吧,如今形式比人强,咱们现在吃些苦,来日一并讨回来便是了。”
话虽如此,陈念云却知道,他们怕是亲自讨不了仇了。
庄头的倒霉日子应该不远了。
不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