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如观观主感叹“还俗还的彻底”的甄士隐, 还真的给他们观带来了不错的香火。而且甄士隐也不是藏私的人,观里的小道士请教他问题他都认真给解答,假以时日, 大如观观主相信,那些术语都说不囫囵的小道士,在甄士隐不在大如观的时候, 也能独当一面了。
家里收入多了,看着爹爹面前排长队找他解签的信众, 甄英莲反而有些担心了, 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 泄露天机会遭到天谴, “爹爹, 我听说,算命是泄露天机,会对自己有坏处, 这是真的吗?”
甄士隐捋着胡子,笑着对关心自己的女儿说:“这卦象就那么些,而普罗大众那么多, 哪有那么多一样命数的人?不过是看着卦象,询问人的生平和所求,给些建议罢了。所谓‘天道无亲, 常与善人’。……”
甄士隐说了很多道家的东西,甄英莲听着甄士隐的解释, 虽然她不现在不是很懂,但感觉和星座什么的很像,就是卦象和测字比星座多多了,“那就是没有什么坏处了?”
“也不是, 普通人的命,可以算,可以提建议,但是有些人的命,是不能随便算的?”
“什么样的人的不能随便算?”英莲来了兴趣。
“皇亲贵胄,算不得他们满意的结果就要惹祸上身喽。”甄士隐笑着说。
“那倒也是。”甄英莲庆幸他们在的大如州是“天高皇帝远”,要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可不能让老爹的算命生意太红火。
“爹爹的事情,囡囡不要担心了,快去习字吧。”甄士隐看解了女儿的担心,就继续叮嘱她习字。甄士隐不是天天去道观坐席,在家的时候,可是如封氏的愿,教习甄英莲学业。
习字是重点,甄士隐就搞不懂了,明明女儿用炭笔写的字很好看,连做的图都别具一格,可用普通的毛笔写出来就完全不堪入目了。
是以,甄英莲现在每天被压着写二十张大字。“当家的”回来后,家里存的钱也拿出来用了,而且大部分用在了甄英莲身上,字帖和纸张都是很费钱的呢。
“可惜现在不是棉花收获的季节,要不然,家里的纺机可以天天纺纱。咱们英莲小姐就是聪明。”榴夏感慨着,英莲组装好的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她使用了一段时间,就喜欢上了。
纺纱机一次能纺出八锭的纱线,原先三天才能纺成的,现在不到一天就行了,而织布机的飞梭不用一次次的弯腰拿梭子,对女人的身体很是友好,而且织的还快。
文庆村的村民在集市上闲聊:“奇了怪了,这连着一个月,甄家怎么每次集市都有一匹新织的棉布,抱了布店去卖?这要白日黑夜都在织不成?”
“不是,我就住在他们家不远,也没听着这机杼每天都响,夜里更是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他家回来的当家的,听说是去学了道术仙法,想来是这样那样一通,这布才织的这么快?”
被人觉得“奇了怪了”后,甄家每天都有热情来串门的村民,他们想打探别人家的事儿,登门也不空着手来,所以,甄英莲在写字之余,桌前就多了些杏儿桃儿的,可以随便抓了来吃。
甄家也不藏私,纺纱织布的时候也由着好奇的邻居去看,她们想上手去操作的,也由着她们来,封氏和榴夏也会教她们。
起初的时候,封氏和榴夏担心乡亲们来看会把东西学了去。甄英莲却不怕,“会赶马车的就会造车不成?能看几天、用几天就学了去是她们的本事,我也佩服。”
封氏想着自己用了这么久也不会做纺车和织机,就不担心了,乡亲们用的很高兴,“又快又省事儿”的新机器勾起太多人想要的冲动,但是真的来讯问的,只有村里几个种棉花的人家。
“如果一年只需要三匹布,家里有织机,什么时候织完这三匹都可以,并不需要多快。”封氏对甄英莲解释为什么她看到大家“喜欢却不想要”。
“原来如此。”甄英莲点点头,根源就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上,生产力低下需求低下。大如州是小的州县,她在金陵和扬州,在市集上都能感受到工业的发展,想到这个世界架空的对应历史节点,甄英莲对工业化还是有信心的。
甄英莲的信心除了对历史的了解,也在她现在已经收到了村里三户种棉花的人家订纺车和织机的单子,一家一样要一台,每台机子三两银子,每家给了一两银子的定金,在收棉季前交给他们机子就行,这样算起来工期两个月,足足够了。
收下定金后,甄英莲和大勇叔又去找辛木匠了,这次不光是订购,还签了长期合作的单子,甄英莲的纺车织机只给辛木匠来做,找别人视作定金不退,辛木匠要是将做出的机器转卖给别人,要赔十倍的价格。
“十倍的赔偿,要是在工业革命期间,百倍也会被资本家挖去的。”甄英莲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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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梅子雨,焉得稻花风。”梅雨季节过后,就是稻花开的季节,也是田里的鱼儿饱餐和长大的时候。
天里的鲤鱼是长的快的鱼,到开花的时候,已经从放下的一指长到了现在的一扎长,每条绝对在三两以上。鲤鱼在密密麻麻的稻子下面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