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大脑一片空白,连荣安郡主的仆妇来拉她,她都浑然不觉,萧修廉急的跺脚,恰在此时,却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呵斥:“住手!”
原来是萧府下人眼见不好,偷偷去通知了萧让。
萧让淡淡扫了眼掉在地上断成两截的金步摇,然后抬眸,望向荣安郡主和她的仆妇,眼神已凛冽如寒冬。
他只瞧了荣安郡主等人一眼,荣安郡主已不由自主被他吓得打了个寒颤,仆妇们也悄悄放开阿妧和花堇,纷纷低头跪下,荣安郡主吞了吞唾沫,掩盖住自己紧张的情绪,她深妒花堇,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在这贱婢面前丢了面子的,她壮着胆子,抬起下巴,趾高气扬道:“萧让,你来的正好,你家的这两个奴婢以下犯上,猖狂的很,本郡主要教训教训她们。”
萧让忽冷笑了声,然后慢悠悠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侯的奴婢,也轮得到你教训?”
荣安郡主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来,当着众人被萧让如此羞辱,她恼羞成怒,色厉内荏道:“本郡主是王上亲封的荣安郡主,父亲更是王上的兄长,如何不能教训两个奴婢了?”
萧让没理她,只是走到跪着的阿妧面前,阿妧不自觉就开始低下头闪躲,萧让却右手抬起她下巴,只见她脸颊一片红肿,嘴角更是沁出血丝,萧让拇指轻轻拂过阿妧的脸庞,触到阿妧伤口,阿妧不由疼的“嘶”了声,萧让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他转身,看向荣安郡主。
萧让常年驻守边关,身经百战,一双手杀过的人不尽其数,他身量又高,相貌冷峻,站在荣安郡主面前时,更是极具压迫肃杀之气,荣安郡主不由吓到,她退后两步,结结巴巴道:“萧让,你的这个奴婢,本郡主就看你面子,暂且放过……”
她话还没说完,却见萧让抽出腰中王剑,一道寒光闪过,王剑剑背重重拍在荣安郡主脸上,剑刃则削掉了荣安郡主一缕头发,荣安郡主吓得尖叫,她只觉口中一股血腥味,吐掉血沫时,还吐掉了两颗牙齿,她脸颊更是高高肿起,疼如火燎,荣安郡主捂着脸,看着吐掉的两颗牙齿,她又惊又怒:“萧让,你敢打我?”
萧让冷笑:“你都敢跑本侯家中撒泼,本侯为何不敢打你?”
“你……”荣安郡主愤怒至极:“本郡主是大雍王室之女,你一个……一个……野”她硬生生把后一个字咽下去,改为:“一个靖北侯,居然敢打我?”
萧让自然知晓她咽下去的那个字是什么,他双眸如寒星:“王室之女又如何,再有下次,本侯定杀了你!”
荣安郡主气得浑身哆嗦:“萧让,你不就是仗着……仗着……”荣安郡主到底不敢把下半句话说出来,她捂着脸,瞪着萧让,萧让却忽冷笑了声,手执王剑,缓缓走上前来,这王剑乃是雍王所赐,可上斩宗室,下斩逆臣,眼见他执剑越走越近,荣安郡主见状,知道他真的动了杀心,须知萧让深得雍王宠信,又掌管鹰鸢军,战功累累,她不过是一个宗室女,即使杀了,雍王恐怕连责罚都不会责罚他,荣安郡主吓得花容失色,她惊慌失措,不断退后,又绊了自己裙角,跌倒在地,荣安郡主已经顾不得仪态,她爬起来后,就连滚带爬,逃出了萧府,连带着她带的仆妇随从也吓得作鸟兽散。
顷刻间,荣安郡主府的人撤的干干净净,萧让又瞧向立在一旁,始终不敢作声的萧修廉,道:“泼妇到你家撒泼,你都管不住,还有什么用?”
萧修廉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看起来也是极其惧怕萧让。
萧让又走到跪着的阿妧面前,他瞟了眼阿妧因为不安,捏着裙摆的手,阿妧的手因为捡金步摇,被荣安郡主踩到淤青,萧让抿唇,他又看向地上断掉的金步摇,道:“不过一个死物,何必因它伤了自己?”
阿妧闻言,想到自己不顾性命扑过去捡的金步摇,被他形容成死物,又想到荣安郡主说的“萧让心中只有云曦公主”,忽然间,她眼泪簌簌而下,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被荣安郡主欺辱而委屈,还是因为荣安郡主说的那句话而委屈。
阿妧从来没有在萧让面前这般失态哭过,萧让微微愣了下,刚刚还杀伐果断的靖北侯,竟然手足无措起来,一时之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妧脑海中,一直徘徊着荣安郡主的话:“你一个贱婢,还以为能取代云曦公主不成?”
是的,云曦公主身份高贵,和萧让早有婚约,身死之时,更是身着嫁衣,一跃而下,全了对萧让的情意和名节,萧让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的,所以即使已经过了四年,吴钩还嘱咐她,不要在萧让面前提起云曦公主,可见萧让对云曦公主情意之深,云曦公主美貌无双,白璧无瑕,而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奴婢罢了,还曾当过七十老翁的通房,萧让想打便打,想罚便罚,在萧让的眼中,她这个贱婢,大概连云曦公主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阿妧拭了拭眼泪,她抽泣道:“奴婢又给君侯惹了麻烦,奴婢有罪。”
说罢,她竟然重重叩了一首,这叩首,也是在昭示着,萧让与她,一立一跪,一主一婢,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匍匐叩首,两人之间,地位深如鸿沟。
萧让倒是被她叩首弄得怔住:“本侯又未要罚你……”
阿妧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