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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2 / 4)

成顾御史,不过是布枚闲子,寒碜他一番,余下的凭他自愿罢了。

庾氏能否得惩,说到底在于态度一直模棱两可的皇上。

那位看似中庸随和的晋帝,为了大局,可以不动声色地舍弃一些嘴上视若珍宝的人——她便是一个十足的例子。那么轮到皇后了,他又会如何选择呢?

皇上不出面表态,簪缨便一箭,一箭,接一箭地把庾氏慢慢钉死在靶上,逼着宫里发声。

又一箭轻盈射出,簪缨回过神,微微缩动了一下肩膀。

卫觎立即察觉,沉声低问:“怎么了,抻到筋骨了?”

簪缨心说她倒也不是纸糊的,刚刚那几箭,都是小舅舅代她用劲,她手里感觉到的,根本比提起一支羊毫还轻。

簪缨轻吐侬音:“热。”

他身上穿着裘,渥着她后肩半晌,都出汗了。

一想到他穿裘的缘故,簪缨背对卫觎的目光又黯淡,心道:都传小舅舅每月十六发作怪病,可这个月已经一连这么些日子了,他还在披裘。她不确定这是否与他那日见了血光有关,只知小舅舅这几日不出园子不见人,有空了便陪她闲谈玩乐,那种闲散姿态,好似之前调兵震京城的人不是他,朝中的暗流涌动也与他无关,只有陪她游玩,才是第一要务。

他待她这样好,若自己不能尽早找到那两味药,如何对得起他。

卫觎后知后觉地退开,看一眼小女孩的纤嫋背影,心中也想:不知庾灵鸿喂她吃的药究竟是什么,就算能用逼问佘信的法子去逼问庾氏,她说出的每个字,他也不信,左右都要等待葛神医回来印证,不如留作靶子,放手让阿奴去做喜欢的事。

只盼葛先生快些回京,只盼那不是损伤根基的东西……

男人的心绪比神色更浅淡,后退时顺手将木弓也提走了。簪缨轻怔,回头踮脚够了一下,摸了个空。

少女霎着眼睫,冷不防又向前够了一下,没看卫觎身形如何动,洒淡侧身,便又摸了个空。

她睁圆眸子看人,“我自己练一练。”

卫觎面上没有逗人的样子,正经摇头,道不行,“头一次拉弓伤臂,明日起来胳膊会疼。你想玩,歇一歇我再带你。”

簪缨憋了半晌,不敢气鼓鼓,憋出一句:“那我永远疼不了第一回,什么时候能自己学会?”

卫觎面色古怪一变,方寸间,呼吸不明所以地紧了一寸。

他忽地避开头,下颔压住领口风毛向一侧倾斜,迈步去取靶上箭。

背对她的声音,柔和如常,“所以说想玩的时候,舅父带你。”

他不常在言语里带出辈分来压人,这时刻意说出口,像在提醒谁,簪缨便知没得商量了。

她余光偷瞄握弓的那几根修长玉指,如斯短小的细弓,在他手里简直像玩具,簪缨却是很珍惜的,在心里怕人听去般小心地哼一声,她总有可以自己偷偷练的时候。

新蕤园里浮云悠闲,一巷之邻的谢府,谢既漾书房中,同样气象悠容,檀香缓静。

这位一语搅动京城不安的高门才女,正忙着翻找些入门的诗谱词章,还有自己儿时的游戏之作,准备下次与簪缨见面时带给她。

使女司墨不解:“娘子一句话,现下外头全乱套了,便不怕宫里问罪下来?”

英眉皎目的谢既漾爽朗一笑,“仪礼岂为我辈人设哉?”

“可是您与那位娘子,不过一面之缘而已。女郎帮她说话,这些日子除了一张谢帖,也没见缨娘子上门来。”

“倾盖如故,一面犹嫌多,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一见那小女娘,纯稚嫣然,锦花素雪,便觉喜欢。”说着,谢既漾卷起诗笺在婢子头上轻敲一记,“她不上门,才是为了我好。就你话多!”

与谢氏一邻相隔的王府,上房内却堪称愁云惨淡。

丞相王逍召集五个儿子到书房,商量那卫觎调空北府军后,又不露面继续动作,又不上朝提要求,就这么不上不下吊人肝胆,该如何应对。

头四位郎君都与父君同忧同想,只有王五郎松散衣襟大带懒卧在凉簟子上,望天冥想。

长兄王瞿之见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出了个主意,“从前五郎与大司马颇有交情,许是说得上话,不妨让他去劝一劝大司马退兵。”

王璨之没等兄长说完,便冷哂一声,“兄长高见,想出如此良策。敢情小弟一条舌当得百万师,那卫十六又是泥人捏的,肯卖我面子。父亲,兄长,你们谁不知卫十六这些年为了养活北府军,把卫氏整个家底都掏空了,现下那一族宗的人还在南边隐世耕读呢。说他丧心病狂也好,私心利己也罢,这些年可曾让淮泗以南受胡人一蹄之祸?”

老虎露牙才知道心惊胆战,殊不想这头猛虎一向牙锋吻利,只不过从前不向身后竖爪罢了。

不过他这一疯起来就逮谁咬谁的毛病,王璨之撇撇嘴,确实有病。

王瞿之被顶撞一通,脸色难看。王逍却向他摆了摆手,对幼子的话不以为杵,反而笑呵呵地问,“吾儿以为当如何?”

老子问话,王璨之还是那个卧姿没变,大喇喇伸手挠了挠胸口,只有语气超乎寻常地认真,“阿父,王家不入局,一味想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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