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修罗般可怖。
“……明白了,父亲。”
陈鹤耳笑了。
顺着陈鹤耳的视线转头,崔银桂惊恐发现她们的父亲,也就是崔岱崔尚书正站在门外。
“阿桂,魏举人在外面等你了,你在这里磨蹭甚么。”
崔尚书信步而来,却见伤痕累累的陈鹤耳。
“这是……”
看到崔尚书躲闪的眼神,陈鹤耳心中关于“父亲”的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粉碎。
论偏心崔银桂是崔尚书最疼爱的女儿,论形象穿金戴银的崔银桂比瘦弱朴素的自己明艳。多年来混迹娱乐圈的经验让她头脑迅速冷静下来,暴风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圈里圈外讲的都是"人设",只要你演的够真,总有人会无条件相信你。
衡量利弊,现在自己处于绝对劣势之中,就算头破血流,也敌不过崔银桂一张嘴。既然打不过,不妨,就加入。
还没等崔尚书开口,陈鹤耳一个滑跪,就势跪在他面前。捂脸,含泪,哭腔,一气呵成。
“爹爹,这是我不小心摔的,跟姐姐无关。我不想为难爹爹,都是我的不好,太冒冒失失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光是摔跤哪会磕出这么惨烈的伤痕,崔尚书闻言一愣。他自然是知道二女儿平日里心高气傲,但闹这么一出他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看着跪在地上抽泣的三女儿,崔尚书的心里涌上一股久违的怜惜。
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看看阿椒了,昔日被冷落的稚子早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闺阁少女了。
“银桂,你的丫鬟手脚粗鲁,连自家人都照看不好。我看,还是早些换了好。”
崔尚书冷冷瞥了眼濛濛,后者立刻惊恐地伏在地上求饶。
“爹……”
崔银桂还来不及求情,门外锣鼓喧天声响起。
“快走吧,莫让魏举人等得急了。"
父亲心意已决,崔银桂气得脸都红了。但怎么也无能为力,只得狠狠瞪上陈鹤耳一眼,愤愤不平地走了。
陈鹤耳低着头,笑得脸都酸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她在大染缸似的娱乐圈早就经历过一遍了。
一昧的忍让退缩不仅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反倒是会让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你的底线。
倒不如做一朵茶香四溢的黑心莲,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母亲。
想到这,她回头看了眼母亲,谁曾想还没转头,一抹刺眼的红便映入眼帘。瞬间头重脚轻,三夫人惊呼的声音逐渐消失,她就这么倒在地上。
梦里依旧是灰蒙蒙的天,雪花片片飘落。将军府里却张灯结彩,红绢喜字满院都是。陈鹤耳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洞房里,等着那位冯将军的到来。
那位冯将军是出了名的嗜血好战,在十五岁时便远征匈奴,一连踏平可汗营地。可就是这么一名勇猛的将军,却奇丑无比,性情诡谲。
有人说他在战场上失去一只眼,有人说他脸上全是脓疮,恶臭无比。至于品行,冯将军的屠城战略举国闻名,年纪轻轻便屠了不下五座城,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
就是这样一位光是名字就能把啼哭的婴孩吓得老老实实的人物,自己今天就要嫁给他了。
一缕寒风借着缝隙吹入房间,悄悄吹动烛火。陈鹤耳只觉得眼前的红蜡烛灯光明灭一闪,接着“噗嗤”一声暗了下来。
“有人吗?”
陈鹤耳问到,回答她的是空荡荡的屋子。
无奈之下,她掀起红盖头,蹑手蹑脚走出房门。远处大堂里灯火通明,嬉笑声络绎不绝。她沿着石路在陌生的宅府里行走,就听见不远处石桥上一对男女正在争吵。
女生的声音尖尖的,颇有些像陈银桂的声音,她刚想走上前看看,就被背后一阵力量推入湖中。
“嘭——”
水花飞溅,几簇脚步声匆匆离去。
啊,我要死了么。
身体逐渐下沉,刺骨的寒冷使她的四肢无法移动。意识游离而出,看着自己一点点沉入深不见底的湖中。眼前是那抹熟悉的红,如血般嫁衣的颜色。
等陈鹤耳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天空如同梦境般死寂阴沉,小雪漫天飞舞。她刚想要起身,便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