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要否认。你该知道,这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你要不承认,我只能禀报老爷和太太了。”
郑蔚沉下脸,但没说话。
紫藤花架后陡然传来沉重的声音,郑蔚只一刹那就明白过来,顿时脸色铁青急往紫藤花架后,就看见了郑锦芝,以及摔倒在地的胡珊兰。
“珊兰!”
郑蔚大惊失色去扶她,胡珊兰却被针扎似的躲开,剧烈挣扎。她满脸震惊恐惧,还夹缠了许多许多他一时之间探不明白的情绪。
胡珊兰挣扎要逃,但腿脚无力,她接连几次扑到在地,沾染一身泥污。郑蔚心头刺痛,郑瑾轻笑,郑锦芝淡淡道:
“六弟何必惺惺作态呢,她已如你所愿将你平安送进贡院,事到如今,她自己走不是正好解你烦扰,你与平章公府的事,也能顺顺当当的了。”
“住口!”
郑蔚喝止她,郑锦芝大怒:
“你……”
郑瑾却拦住她,有什么好争的呢?好戏已经开始了。
胡珊兰狠狠喘息,攀着紫藤架子吃力的站起来。她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哪怕是跪在静思堂九日的时候。现在想到静思堂,她竟觉着可笑至极,可胸口传来窒闷疼痛的感觉,让她喘不上气。
“五姑娘,你叫我看的,我都看到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她颤抖的声音让郑锦芝和郑瑾都怔了一下,没回话的功夫,她就踉踉跄跄往回跑,没几步又扑倒在地。郑蔚追过去,胡珊兰拼命躲避,看他如同看待洪水猛兽。
她害怕,她深深的害怕。
“姑娘!”
冬儿总算找来了,胡珊兰转头伏在地上,一下接一下的干呕起来,直呕的眼泪直流。
方才郑锦芝到访,支开冬儿去厨房取东西,胡珊兰原想着阿瓜还在院子里,就叫她去了,谁知阿瓜也被人叫走了。她回来就不见了胡珊兰,忙一路追问找到这里。
“姑娘,姑娘!”
冬儿使劲把胡珊兰拽起来,扶着她往回走。胡珊兰这一路上只觉眼前乱晃,四下里越发的模糊难辨。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冬儿吓得哭,胡珊兰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死死攥着襟口,可还是喘不上气,她用力锤着自己胸口,锤的邦邦作响,锤的叫人害怕。
胡珊兰一踏进院子就又摔了,冬儿哭喊,郑蔚从后将她抱起来,胡珊兰已然看不清眼前景象,任人摆布,等放在东厢床上,冬儿拿凉帕子给她擦了好半晌,她直冒虚汗发直虚空的眼睛才渐渐聚了起来。
“你先出去。”
冬儿看一眼郑蔚,就出去了。胡珊兰坐在床上,用力支着身子才能坐稳。她垂着眼,郑蔚站在门边,离她尚有些距离。
胡珊兰看着粗布床褥,看自己差点断了的腿,还有被掏空的家底儿。又想起昨日他淡漠的声音,说她不过是个“玩意儿”。她忽然就笑了,笑的凄厉,眼泪滚滚直流:
“他说的是真的么?”
郑蔚张了张口,却无法回答,更不想再骗她。从贡院出来后的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沉浸在恐惧里,怕的就是现在这样。他原以为可以瞒着她一辈子,他会尽全力去弥补。但显然老天不愿放过她,这么快就叫她知道了。
“珊兰,能不能给我些时间?等过了这阵子,我一定给你个交待。”
眼下平章公府、郑尚书、郑瑾,甚至是孟夫人和郑昶,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但他这句话等同默认,让胡珊兰心里那点奢望登时破碎。
其实早在郑瑾让他别争辩,他就果然没再说话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几次三番被郑昶欺辱的痛苦恐惧顿时浮上脑海,那时候有多绝望,现下便比那时越发的绝望。
“为什么?”
郑蔚满嘴苦涩,看她痛苦也心如刀绞,却不敢上前一步。胡珊兰看他这样,忽就替他回答:
“因为你要报复太太,报复郑昶!因为胡家在朝毫无根基,与你仕途毫无助益,所以我不能占你正妻之位!”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喉间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