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泰在人进来时忽的站起瞪大眼,这会儿就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咧嘴去笑,却发出呜咽的声音。胡青羽也颤着腿去扶他爹,胡家非世家,竞选皇商一路艰辛,如今有了好结果,也不枉费筹划几年,花去那么好些银子。
冬儿欢天喜地要回去,胡青羽塞了个大红的荷包给她,冬儿一摸这荷包就不寻常,鼓囊囊沉甸甸,甜笑着谢了,胡青羽摆手:
“快去给你主子报信儿,大喜的好事,叫她别急,她的好事也快来了!”
“咱们胡家做了皇商,这就是我们姑娘最大的喜事了!”
胡家好胡珊兰才能好,冬儿拎得清。但这话讨喜,胡泰立刻摸了一把碎银子赏她,她越发欢喜,一路回去,胡珊兰得知消息后,喜不自胜,立刻去正屋与郑蔚报喜。
“爷!”
胡珊兰一进外稍间,高兴的唤了声,郑蔚陡然抬头,凌厉冷漠的眼瞳里显然是被打搅的厌怒,胡珊兰吓得生生顿住脚步,郑蔚恍然了一下,闭了闭眼,再睁眼又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怎么了?”
“爷,胡家中了。”
胡珊兰心有余悸,声音低下来,郑蔚顿了顿才笑道:
“中了?”
然后他又重复了几遍,仿佛才品出这个中了是什么意思,站起来了:
“选上了?”
“嗯。”
胡珊兰笑着点头,郑蔚一下笑开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他走的快了些,脚下一晃,胡珊兰忙扶了他:
“爷,脚不能用力!您忘了谷先生说的话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去二三十天。郑蔚喜不自胜的点头:
“好,好,我记下了。”
但神情显然不是。他贯会阳奉阴违,为着他养病,胡珊兰管着他,可他嘴里听话,但在看书的事上是从没听过。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踮着右脚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忽然停在胡珊兰面前,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我想,我想会试过后,去胡家提亲。”
“啊?”
胡珊兰愣住了,随即她脸倏的红了。孟夫人有这心思她早知道,无非是想用个名头好听但在朝中毫无根基,还得仰仗郑家的所谓新贵,就把郑蔚搪塞过去。
曾经还想若孟夫人一力促成,而郑蔚却推拒的话,自己心里会有多难过,但没想到,郑蔚会自己提出来。
郑蔚看她良久,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他有些不安道:
“你,你不愿意么?你若是不愿意,我,我不强迫你,我……”
“我,我不是不愿意,而是胡家……”
“你愿意就好!”
郑蔚重又欢喜起来: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那些在我看来,都比不得你重要。”
郑蔚还是头回说这样露骨的情话,胡珊兰顿时脸颊红透,扭头就走了。郑蔚看她背影直到消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眼底的欣喜激越退去,一派从容。
胡家选上的消息,上回晏深来时他已经知道了。
左不过孟夫人不会放过他,不如他自己提出来,还能叫她高兴。
胡家接了旨意,第二天进宫谢恩,通晓职责。虽说给宫里供的远不如胡家一年销售,但挂了皇商的名头,胡家自是更上一层楼了。开春就有差事,胡泰预备打点好京中事宜,见过郑尚书后就启程回南。
胡家接旨后第四天,郑尚书设宴款待,但这种宴席胡珊兰是不够格儿参与的。席间热烈氛围良好,等宴席散去郑尚书邀胡泰去书房,胡泰就拿出了早预备好的五千两银票。
这是道谢,也是为着将来守望相助铺的路。
胡家有了皇商的身份,家中子弟也能捐官了。将来若立了大功,也能封个爵位,若干年后,哪怕比不上世家,也差不多了,毕竟胡家不缺银子,谁还不喜欢银子呢?
郑尚书嗔怪胡泰客气,但银票却收下了,二人相互恭维了几句,郑尚书便牵入主题:
“胡兄信得过,才将女儿托付在我家。如今大事所成,越发不能委屈了胡兄的女儿,我想着,六郎与胡氏甚好,不如喜上加喜,选个黄道吉日,交换庚帖。”
胡泰笑的眼睛眯起:
“这一辈子能与大人相交,真是胡泰的福气,大人诚心为胡家,胡泰感激涕零。昨日小女也送信儿与我,说六郎得知胡家选上,喜不自胜,提出会试后去胡家下聘的事。大人瞧瞧,真是父子同心。我想着六郎也要会试了,这合庚帖,三书六礼,可要耗费不小精神,倒不如等会试过后。”
郑尚书想着也是,孟夫人急着给郑蔚定亲是什么心思他清楚,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孟夫人为嫡支,但他要顾着整个郑家。既然胡泰提了,他就笑道:
“也好。”
送走胡泰,消息传给孟夫人,孟夫人心里就有些别扭。事情虽办妥了,但拖到了会试之后。芮妈妈忙宽慰:
“这前前后后的,也不妨碍什么,终究六爷就是那么个商户妻族,哪怕胡家将来要起势,那也得个十几二十年,到时候二爷早在官场站稳脚跟了,哪还有六爷的事儿?”
孟夫人斜睨她:
“你这话说的,仿佛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