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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病了(1 / 2)

胡珊兰顿住,病中的郑蔚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淡漠严肃,屋里只她二人,胡珊兰觉着这句话该是说她的。可她没回头:

“不敢。”

郑蔚看她赌气的样子:

“采薇是有些小性子,但心肠不坏。你初来乍到,搅了她的心神,她才会失分寸。你就别同她计较了。”

这算是同她解释?可话里话外,还在维护采薇。

胡珊兰就后悔花出去的银子,还不如让他病死算了。郑蔚却又道:

“你身上有茉莉花的味道,很好闻。”

胡珊兰的脂粉是掺了茉莉花粉,头油也是茉莉头油,她用的少,气味淡,但方才郑蔚与她近身相贴,这味道自然嗅的清楚。胡珊兰顿时红了脸,回头去看,郑蔚已合上眼。

阿瓜在外稍间吃了药,这会儿天色已沉,阿瓜还要在外稍间守夜,防着郑蔚病中需要照顾。但走路都脚步虚浮,胡珊兰只叫冬儿把他撵回西厢,但也不能真就丢个病人在这儿,看来今夜只能她守夜了。

阿瓜见她来守,这才安心。外稍间的小榻还是从前书房的小榻,冬儿将小榻铺了,胡珊兰催促她快些回去歇着。

折腾的时辰不早,她也累了,吹熄蜡烛,只留了寝屋角落一支,她也躺下了,很快就睡过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胡珊兰忽就醒了坐起来,仔细辨认,竟是郑蔚的声音,她忙跑进去,看他好好躺在床上,屋里再没别人。

“阿娘,阿娘……”

胡珊兰怔了一下,郑蔚这是烧糊涂了,做梦了?她迟疑的过去,看郑蔚满头是汗,不安的扭头皱眉:

“你别走,阿娘……”

胡珊兰看见郑蔚眼角流泪,手在不住颤抖。这样的郑蔚叫人心疼,她探手过去,郑蔚立刻握住她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攀上浮木,当做救命稻草一般。

郑蔚掌心滚烫,胡珊兰去摸他的额头,竟比入睡前烧的更厉害了。但她才贴了郑蔚额头,郑蔚忽就睁开眼,一双迷蒙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总算渐渐清明。他看清了床前的人,手忽的松开了,胡珊兰讪讪的要收回手,可才动,就又被抓住了。

郑蔚的眼神不过清明了一瞬,就又迷蒙起来。

“阿言把我骗去京郊,推进河里。采莲在我衣裳里藏针,那根针整个扎进皮肉,嵌在骨头里。阿娘,你告诉我,郑家的人,我还能信谁……”

胡珊兰心里惊涛骇浪,郑蔚口中的两个人,她从崔婆子嘴里听说过。

起先郑蔚房里是与其他公子一样,配着两个小厮两个婢女。阿言与采莲就是,都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但他八九岁的时候,二人不知什么缘由都调走了,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郑蔚皱眉,疼痛难忍的样子,他撩起中衣露出后腰,胡珊兰就看到了一个疤痕。看来是坐下时,整根针毫无预警就扎进去,而为了拔出这根嵌进骨头的针,留下了这个拇指大的疤痕。

郑蔚忽然挣扎起来,胡珊兰忙按着他,这一身的汗,若掀被子再透了风可怎么好?但没想郑蔚病中还这样大力气,胡珊兰按不住,只得低声呼喊:

“爷,您醒醒?我是胡氏啊……”

不知唤了多少声,胡珊兰按的都出汗了,郑蔚才总算停下来,他转头看向胡珊兰,眼神带着不解:

“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醒了。

胡珊兰松口气:

“喝水么?”

出那么多汗,不喝水是要虚脱的。但奇怪的是,出过汗衣裳湿透后,他竟又烧起来了。

“还是得请个郎中再瞧瞧。”

胡珊兰送了杯温水给他,他喝过才道:

“哪那么快就好了,慢慢来就是了。明日你替我去春晖阁请安吧,书院也得告个假。阿瓜呢?”

“阿瓜也病了,在西厢睡着呢。”

郑蔚沉沉应了一声,又陷入昏睡。

胡珊兰看他病中脆弱的睡颜,不觉就想他方才的话。他还能信谁?崔婆子说,郑蔚很护着他房里的人,十岁的时候三爷的奴才欺负阿瓜,郑蔚打了那奴才,三爷与他打了一架。瘦弱的少年被打的遍体鳞伤,三爷又去孟夫人那里告状,他被孟夫人罚在春晖阁的院子里跪了一下午。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肯屈服。最终养成了这幅不摧不折的清冷性情。

胡珊兰忽然意识在,在郑蔚的心里,他房里人与郑家人,是分开的。而她介于之间,郑蔚护着她,却又不允许她损害阿瓜与采薇分毫。

胡珊兰心情复杂。

她不喜欢把她视作外人的郑蔚,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甚至心疼他。

与郑蔚对比,胡珊兰虽也是庶出,可从小到大,其实是没吃过多少苦的。

她生母白氏是幼年便签在胡家商号学徒做工的,签了二十年。但她肯吃苦,又有天分,十七岁就成了江南有名儿的织娘。胡泰怕她约满另聘别家,便花大把聘礼,把人纳回去做妾了。所以白氏虽是后宅妾室,却是日常行走在商号,在胡家没人敢得罪,但胡泰对她没多少喜欢。

胡珊兰十岁那年,白氏用一匹堪称惊才绝艳的浣花锦,换来一纸放妾书,离开胡家了。自此六年不见踪迹,连胡珊兰这个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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