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好继续道:
“据说是醉花楼的清倌儿顾影怜,我还听说二弟前一阵子,还因为这个女人跟别人打了一架呢!”
高朗面无表情。
当他听到张景良忽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没安什么好心。
再看对方幸灾乐祸的表情,与说话之前那副假惺惺犹豫的模样,高朗只觉得这个人虚伪至极。
“我供你读书是为了让你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不是让你去勾栏院那种下九流的地方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听到张老爷的呵斥,高朗把头垂得低低的,不发一语。
二夫人张了张嘴。
想要帮自己的儿子说上两句求情的话,可一想到张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只得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
晚上下起了雪,很密实,很均匀,很沉稳,不急不躁,看样子像是要下一夜了。
这是今年荆州府江陵县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场雪。
很多人都出去看雪了,就连张老爷也被四夫人拉出去堆雪人了,只有高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平儿,你今天做的很对,没有跟你大哥吵起来。”
二夫人推门走了进来。
高朗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她,不明白今天有什么值得争吵的事情。
“娘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怨气,怨自己是小妈生的,被人看不起。”
二夫人来到高朗身边,摸了摸高朗的脸,笑得有几分苦涩。
“你这个孩子又心高气傲,受不了别人说你一句不是,过去一被你大哥挑衅,你就上火,跟他大吵大闹惹你父亲生气,不过今天你倒是忍住了,娘很高兴。”
高朗垂下了头。
“你马上就要回书院了,娘有件事情要嘱咐你,”二夫人说,“勾栏院那种地方,你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见高朗沉默,二夫人又说:“等过些天,为娘去珠市给你买几个丫环陪读,至于勾栏院里的那个女人,你还是不要招惹她了。”
冯立点了点头,不想再提这件事。
“虽然我们也不是穷苦人家,可你也知道我们在家里的情况,听为娘一句劝,去跟打架的人道歉,省得惹你父亲生气。”
“我知道你心气高,拉不下脸道歉,可是终归是要忍一忍的,人这一辈子总不会事事顺心,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从前为娘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总是不耐烦,说多了就骂为娘,可这次你在学校跟人家打架,为娘看到浑身是伤还发着病的你,为娘揪心啊!”
“你总该好好想清楚吧,为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以后有个好歹,你叫为娘可怎么办啊。”
二夫人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止都止不住。
高朗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当人家小妾不容易,逆来顺受就是她们的命运。
想到自己再过不久就要去书院了,这个女人会独自留在这座冰冷的深宅大院里,每天以思念着远在他乡的孩子度日,高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跟人家道歉,你放心吧。”
高朗送走了二夫人,吹灭了灯。
黑暗中,他躺在床上,眼睛干巴巴的闭不上,呆呆的望着房梁,沉默的驻守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