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看新闻,但涉谷雪尧活了二十五年也知道。
如果被受害者看到脸的话,歹徒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凶性大发,杀人灭口。
不行,她不能被杀掉!
她连肺腔都不敢大幅度运作。
每呼吸一口所呼吸到的都是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她不是故意的。
真的。
但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像是亚洲人的金发男人只是用一种狩猎者的笑容看着她,而她就是被捕兽夹抓住的幼兽。
他朝着涉谷雪尧的喉咙伸手,指腹还未触碰,涉谷雪尧就已经感觉自己再被掐着气管般的难受了。
男人的手扣着她僵硬的脑袋,朝着厨房的位置一转。
他的声音在耳侧传来。
“不要太腻、不要太辣、不要海鲜。”
男人说了三个不要,就是没说不要杀人。
涉谷雪尧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了厨房,但房门没有合上,客厅里的那个持枪的危险男人一直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想了想,觉得此时此刻还是面食更符合他的心意吧。
涉谷雪尧拧着气灶的开关,看着咕噜咕噜冒着蟹眼气泡的水面,开始在心里祈祷。
拜托了,不要那么快就烧开。
或许刚才没有杀她,是想要留着她做点吃的,等自己大快朵颐了之后再动手……
从刚才身上缠着的伤口来看,他现在应该没有体力,对自己做奇怪的事情吧?
应该……没有吧。
涉谷雪尧又开始发颤,缩在厨房最里面的地方准备拆挂面。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恨,厨房的装潢为什么是“一”字型的,门打开时能完全看到厨房内部的每一处角落。
以前爸爸妈妈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很喜欢一起在厨房做料理,而涉谷雪尧就会坐在客厅立面看动画片。
也是为了让一家三口都能身处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环境中,所以才会把厨房的装潢设计成这个样子。
水在慢火中还是“咕噜咕噜”烧开了。
安室透见她捧着一手的挂面往锅里赛的样子,冷眉微蹙。
这是把他当大胃王了吗?
放这么多。
手忙脚乱里,涉谷雪尧的手指被蔓延出来的水烫到。
她捧着手指“嘶”了一声,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客厅的人,把那种疼痛感完全忍住,没有用凉水冲泡就只是在空中甩了甩后就拿起旁边的长筷搅动挂面。
安室透之前见过她。
在一个春日的沙滩海边,她带着一群小孩子郊游。
她站在温暖的绿色阳光里面,头上戴着一个有些滑稽的螃蟹头套,在孩子们的面前模仿螃蟹爬行的样子,引来稚气的欢声笑语和旁边游客们的关注。
而他,躺在一个惬意的遮阳伞内,看着她在有些刺眼的阳光中洋溢着温馨和灿烂的笑容。
摆放在旁边茶几上的气泡酒,散发出蒸馏的味道,在遮阳伞内蔓延。
这种和谐的画面,让安室透觉得跟自己此时此刻的心境稍微有些不符。
因为晚上有一场任务,是要抓回组织叛逃的一个fbi卧底,他的死对头,莱伊。
琴酒说,那个家伙似乎从美国跑回来了。
安室透骨子里的血在听到这个讯息之后一直都保持着亢奋的状态。
女人的声音时而高、时而低,像是在讲一个小秘密似的故意让声调变轻。
——“孩子们,涉谷老师要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喔。”
安室透掀起眼皮,看着女人脸上极其干净的笑容。
——“我……是一只椰子蟹!”
“……”安室透。
孩子们:“哇!好酷哦!我超喜欢吃椰子蟹!”
——“虽然我长的很凶。”她做了一个鬼脸。
——“但是我的行动很缓慢。”她做了一个扎马步的动作,手摊开的傻兮兮样子,真让人好笑。
——“我和其他椰子蟹打架的时候,我们的钳子就会加在一起僵持不动,就像……一二三木头人那样。”她左右手各伸出两根手指,假装螃蟹钳的姿态。
“……”安室透心想,蠢死了。
孩子们很吃她这一套,围着这只“椰子蟹”兴奋的各种询问,“你住在哪里呀?”、“你平时都吃什么呀?”、“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啊?”、“你和异性都是怎么□□的呀?”
前面的问题还很正常,到了后面的时候,孩子们确实没有往很奇怪的地方想,但她的脸涨的通红。
——“啊、这、这个……就……”
安室透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什么时候多了笑意,但很快这个笑意就被贝尔摩德的一个简讯驱散。
——“时间到了,行动。”
安室透沉沉地舒缓了一口气,把那些笑声全部隔绝在脑后,回了一个“收到”后,伸手摘下旁边椅背上的防晒服挂在自己右肩上后,转身离开。
再然后,就是此时此刻。
他和莱伊交手之后彼此都受了重伤,随便就近找了一个倒霉蛋的家当个暂时的医疗所,就又碰到了她。
fbi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见到他就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