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尺踌躇一番,暗道:这孽障果然硬气得很,要是强行把她拖去东宫,这一路上免不了要大吵大闹,丢尽离家颜面。
一棍子把她打昏倒是方便,却又实非人父之举,免不得要落人口舌。
还好请了道长,可以借着施法,让她喝下一碗带药的“符水”,好将她“安安静静”的送入东宫。
离尺手背在身后,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离盏,当着你祖母的面提这些做什么?你是嫌你祖母最近还不够操心吗?!”
是啊,你们一家子最近对我可真够“操心”的。
离盏心里如是想着,嘴上也不落下功夫。
“老堂主可真够偏心的,今日谁先找的茬子,大家可都看着,您要批评我,可以,把带头闹事那个一并骂了,我就服气。”
说罢,冷冷瞥了离筱筱一眼。
离尺语塞,更气。
离盏不紧不慢的扭头朝着老太太福了福身子,乖巧道:“祖母,孙儿不是故意在您面前提这些的,只是受不得人冤枉罢了。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待见盏儿,盏儿在离家无依无靠,旁人不向着我也就罢了,我再不帮我自个儿说两句,早不知道被冤枉成什么样!”
离筱筱气得发抖,这小贱蹄子居然还扮起可怜来了!
自打她进了长风药局,跟踩了狗屎运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真正能骑在她头上过?
被欺负的还不是自己和离晨!
可怜老太太糊涂,一直没能看清她的本来面目,而今离盏多说得两句,
老太太便又有些动摇了。
离筱筱激动道:“离盏,你少在这里装可怜!惺惺作态下,你是如何的包藏祸心,你自己清楚!”
“噢?我藏着什么祸心,筱筱姐姐倒是说说看。”
“你……你……”离筱筱不忿,口快道:“你以糖水充药,害了太子一双手!”
话一出口,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道长手里的拂尘吓的一咕噜,差点没滚到了地上。
离尺猛的把离筱筱提溜到身后,重重斥责:“你在说什么胡话!”
“爹爹我说的是实……”
“住嘴!我看你是疯了!”
宫里还没派人前来捉拿,此事只有家里的几个人知道。
流言蜚语是最可怕的东西,有时候香饽饽愣是能说成绿馊米,花裙子愣是能说成开裆裤。
事情还没个定论,反而引人遐想。离尺就是担心事情被离盏提前闹大,才继续让老太太请了道长前来,想借着施法把离盏不动神色的押进东宫。
结果没料到,离筱筱竟然当着下人的面把最见不得光的事情抖了出来。
“多大的人了,成天到晚,胡言乱语,枉我多年对你苦心栽培!早知道你性子如此疯癫,为父还不如把这一身医术传给你妹妹离晨!”
离晨眸子微微亮了几分,宠辱不惊的眨了眨眼睫。
离筱筱看了离晨一眼,气得咬牙切齿!
谁都不帮她!
父亲懦弱。曾经在内院,离盏让她跪在地上认错,这般奇耻大辱,她父亲一个字都不敢帮腔,就在旁边
怯怯的看着。
老太太心软糊涂。先觉得离家愧对离盏,后又觉得离盏讨好柳家,于长风药局有恩,一味的袒护包容。
而离晨,哼……
亲姐妹,这就是她亲亲的妹妹,凡要和离盏正面相抗的时候,离晨就把她推到前面冲锋陷阵,祸事来了,又把她挡在自己面前,明哲保身。
私下里,一口一个要为母亲含冤入狱报仇,现在母亲死了,离晨见那小贱人有祁王府依靠,又和绪王和柳家说得上话,便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离晨就随爹一个性子,寡情!孬种!
自打钱氏死了,她才慢慢晓得,以往众星捧月围绕在她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待她的。
好,没人帮母亲报仇是吧,她自己来!
还好乳娘为她献上良计,又时遇良机,千载难逢,这一次,她一定要送那小贱蹄子去黄泉给她母亲赔罪不可!
离筱筱一想到大仇即将得报,面对离尺的训斥也捏着拳头忍了下来。
“一边去,休要再胡说八道!”离尺劈头盖脸一顿吼。
离筱筱咬牙退到一旁,泪花闪闪的眼睛朝人群中朝的乳娘递了个眼色,乳娘战战兢兢的低了头,摸了摸鼓囊的手袖。
这时,老太太发话了。
原本她不想发言,因她知道这场施法后背的目的,并不单纯。
她常年吃斋念佛,一面不齿自己的作为,一面又需要这么做,方才被离盏的话有意无意的点醒了一通,她自己也很矛盾。
但没办法,谁叫这一家子的人
,除了离晨以外,就没一个会说话的呢?
一见面就吵吵吵,跟拿凉水泼烫油一样,刺啦刺啦的爆个不停。
她若不站出来维持场面,任由这些下人把所见所闻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
老太太杵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到离盏跟前,离盏下石阶搀住了她。
“祖母。”
老太太假惺惺地笑道:“盏儿,祖母知道你素来与钱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