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远了,终于听不见犬吠的张启惊魂初定。
他怒着一张脸开始大骂张桢,光骂人显然不能解气,一腔怒火朝着跟前的仆人发泄而去,抬手就打骂道:
“你们这几个杀才,连只狗都不如,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今日回去统统给我吃狗食!”
说着狠狠踢了最近的仆人一脚,将人踢下路还不解气,“回去都给我住狗窝!”
被踢的仆人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还没爬上来就仰起一张谄媚的脸,开始出谋划策:“少爷,张七郎如此心狠手辣,一点同族的情谊都不顾,对您喊打喊杀的,咱们这次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
张启恼怒道:“这还用你说!”
“是、是、是,少爷足智多谋,定能让那张七郎后悔今日所作所为。小人的意思是咱们明日也在门口栓上几条猎狗,待张七郎进门后,咱们关门放狗,定要叫他跪地求饶不可。”
张启闻此言,脸上怒色稍霁,神情逐渐变得阴狠跋扈。
张桢说了明日进城,定是明日进城。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寻上一群猎犬,便是老虎也能撕碎了。
明日不放狗咬断张桢一条腿,难平今日之恨!
“走,回城。”
“都给本少爷寻狗去!”
乡间泥土旱路上,张启几人狼狈逃窜的身影,被一个举着卦幡,在农户家讨水喝的卜卦道人看在了眼里。
道人一身灰袍法衣,风尘仆仆,左手持卦幡,右手搭拂尘,双目灼灼似鬼。
他虚目送张启几人的身影爬上路旁马车,渐渐走远后,随意问到身旁的农夫:“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匆忙?”
农夫将好奇伸长的脖子收回,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想了想回道:“好像是村中张秀才的亲族,今日一大早就气势汹汹找来,也不知什么事儿?”
道人若有所思:“张秀才?”
农人见道长好奇,带着几分艳慕介绍道:“咱们这儿方圆十里唯一的秀才老爷,学问好,人品也好,村子里一半以上的地都是他家的,待人宽厚,租他家地的佃农,都比别家多混两分肚饱。”
道人闻言眼眸一亮,“不知张秀才家怎么走?”
农人一眼看穿道长的打算,嘴上劝道:“道长,我劝你还是去别家吧,张秀才是读书人,出了名的不信鬼神之事,上他家的马神婆都被骂了出来,道长你······”
还待要劝的农人,对上道人一双漆黑眼眸时,不知何故心头陡然一缩,下意识不敢违逆道人的话,指了去张秀才家的路。
张桢将张启吓走以后,脸上的怒气瞬间一收,十分淡然的让老仆关门。
“少爷,少爷,咱们不拿剑追吗?”十四五岁的书童种田,手中捧着他家少爷的配剑,语气怂恿,眉眼热烈,很有几分跃跃欲试。
张桢自小跟着母亲请来的拳师,学了好些拳脚功夫,等闲三五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如此,书童种田才怂恿着张桢再追一追,毕竟能出口恶气的机会难得。
种田原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书童,是三年前,张桢从附近田庄上一户寡妇人家买来的。
那寡妇刚死了丈夫,就急着将亡夫前头的孩子卖掉。
机缘巧合之下,张桢遇见了极力挣扎被卖的种田,将他带回家当了书童。
田庄上的农人和佃户,都称呼张桢为张秀才,也或者是张老爷,只有种田这个书童,在张桢的要求下,一直称呼其为“少爷”。
对此事,小书童种田是问过张桢的,用他家少爷的话来说就是:谁还没个穿越少爷梦?
“追什么追?《论语》背熟了吗?还不回书房背书。”张桢板着脸,几句话就将种田按回了书房,并对着房檐下一只怪模怪样的夜枭招手道:“短耳,去,盯着种田,别让他偷懒。”
“呜、呜,汪、汪。”
一开始的两声呜呜还算正常,张桢听着夜枭后面发出的狗叫声,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她雇的书童相貌平平,一肚子村妇八卦,有些聪明劲儿却不用在正途上;养的宠物奇奇怪怪,爱学狗叫。
莫非家中风水不好?
她将夜枭捡回来的时候,只不过将它与家中的狗子放在一起养了段时间,物种不通之下,它是怎么将狗的‘汪’声学得这么像的?
莫非,这只夜枭有鹦鹉血统?
最离谱的是,张桢还听见过夜枭和家里的旺财你汪一声,我汪一声,全程毫无交流障碍。
刚刚吓走张启的,压根不是什么恶犬,而是眼前这只怪模怪样,爱学狗叫的夜枭。
种田苦着脸,抱上高昂着头颅的短耳大爷回了书房。他就是个书童啊,认几个字不就好了吗?背书什么的,没有必要吧。
有这个功夫,他宁愿去村中一群妇人中间多听两句八卦。
再不济,跟着张伯做洒扫也成啊。
打发走了书童和宠物,张桢便打算出门。
“老爷,你这是去哪儿?”张伯眼看着张桢要出门,忍不住担忧问道,他和家里的老婆子都是张家老仆,张桢的身世他一清二楚。
张伯夫妻俩是张桢母亲留下的老人,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她也不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