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关上门,良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
白色的地毯,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沙发,白色的桌椅…一切家具都是白色的。
这间房子里的陈设,皆由易峥荣一手安排,他是在用白色的一切,在说明,这个房间里,只有她,才是最污浊不堪的东西吧……
夜晚的的风吹进,带起了飘台上白色的纱帘,缓缓地,一下一下,起起伏伏,好像有正在啜泣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门口的良辰。
良辰心下烦闷,走过去欲关上飘台的窗户。怎知,刚一抬手,便看到楼下单城的车,熄去前车灯,静默的停在楼下。单城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点了支烟,背倚在驾驶室旁。
黑色的夜里,从楼上望下去,只见单城手中的烟,发出点点红色的亮光,忽明忽暗,捉摸不透。
他,还没有走。
傅良辰想起刚刚在单城家的种种,忽然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慢慢靠坐在飘台旁,看着楼下的他。
易峥荣……像是一个噩梦,在爸爸去世,妈妈昏迷的时候找到她。每天傍晚,就来到她家里,也不说话,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带着一贯冷淡的笑容…
那种阴冷,硬生生的让人生出身身恐惧。
傅良辰问他是谁,他不回答,只是微笑。
她叫他,他亦不应。
她对他喊叫,让他滚,他亦只是笑着看她。
直到,法院判决下来的那天,他到家里,用那令人沉迷的声线,对她说,“你父亲欠我的,不仅仅是这些,可惜,仅仅是这些,你也还不起,是吧?”
他走近,双手握住她的肩,“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那时的傅良辰浑身发抖,双眼惊恐,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地狱修罗,亦或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无所适从。
“你,陪我一年,你母亲的医疗费我出,你父亲的账,一笔勾销,可划算?”他的横肆入鬓的眉眼,带着笑意盯着她。
傅良辰张开颤抖的双唇,颤抖的声音,“陪你,一年?…”
“是啊,一年,任我消遣。”
眼前衣冠楚楚,星眸朗目的男人,在傅良辰看来真的是可恨又可怕。
她拼命的挣脱易峥荣的控制,反手将法院厚厚的判决书丢到他的脸上。
傅良辰嘶喊着:“你做梦!!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这样侮辱!”
易峥荣面容上仍是那淡淡的笑容,他缓缓转身,坐到傅良辰面前的沙发上,轻笑,“我以为,你父亲已经是你们家最狠的人,看见我的车,吓得竟然连自己的夫人都不管不顾,可惜,我错了…”他抬眸,眼睛里是满满的讽刺,“你才是,你才是比傅栋川更加狠毒的角色。为了自己,竟然让自己的母亲死去,永世不得安宁…恩,不愧是傅栋川的女儿。”
“你!…”傅良辰气得发抖,“你才永世不得超生!我可以救得了妈妈,不用你的臭钱!法院判的赔款,我会想法办的,不用你管!!你就是个禽兽!”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什么叫永世不得超生。”易峥荣站起来,俯下身凑到良辰耳边,轻呼道,“你回来求我,带你走,我等着。”
说罢,转身出门。
房间里,只剩下孤孤单单的良辰,可是不久前,这个三口之家还是言笑晏晏,齐人之福啊。
傅良辰想起梁晟,她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水面的浮萍,急忙掏出电话,打给梁晟。
大学四年的恋情,他不会不管不顾的,毕竟当时他们是要一起去英国的啊。
“喂,喂,梁晟……”傅良辰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傅良辰?”
“梁晟…你,你怎么这么叫我…”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口一个辰辰,宠溺似得惯着她,让良辰觉得,除去爸爸妈妈,只有梁晟才会将她视若珍宝,宠惯一生。
“…什么事,我在忙。”梁晟的声音说不出的冷淡疏离。
“梁晟…法院判下来了,3700万…我哪里去弄那么多钱啊,而妈妈,妈妈还在医院,后天就要续交费用了…晟…我该怎么办…”傅良辰终于忍不下,大声的哭诉着。
“………”电话那头的梁晟一直沉默着。
“晟...你…你怎么不说话…你.,.你怎么了?”傅良辰疑惑。
“傅良辰,其实,两个月前的毕业答辩后,我就想跟你说分手了。我要去英国了,我们不合适…”
“什…什么…什么?”
“你家发生的事,我听说了,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对方是易氏集团,我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我明天飞英国,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很感谢你在大学四年给我的记忆,我很开心。你,你自己保重…”说罢就要挂掉电话。
“等等。”良辰叫住他,“两个月前,你说去英国,根本没想过和我一起,是不是……”傅良辰跌坐在地上。
“………”
“回答我,是不是…”
两个月前的种种在良辰眼前浮现。
她不是没有发现到,这半年来梁晟的渐行渐远,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对自己已经开始厌烦,只是,不愿意相信,四年的美好,四年的爱情,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