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手术的过程,漫长又煎熬。
陆睿新离开不到一小时又返了回来,坐在走廊的另外一侧,神色阴郁烦躁。
谁也不敢靠近,生怕不小心惹怒这尊大佛,会吃不完兜着走。
向意晚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她绷紧的一颗心像被凌迟了千百遍,麻木窒息的感觉占据了五脏六腑。
她此刻最关心的,只有躺在手术床上的宋承安。
凌晨两点,终于等来好消息。
高珊从手术室里出来,摘下口罩长舒了一口气:“宋总的手术很成功,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太多,身体还有点虚弱。”
“太好了。”周毅如释重负。
陆睿新绷紧的脸稍微缓和了些,阔步走到高珊面前:“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高珊摇头,视线飘落在向意晚身上:“意晚,宋总说想见你。稍后送回病房的时候,你也一起过去。”
话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向意晚的身上。她抿了抿唇,往前跨了一步像是踩在云端之上,整个人都是虚浮的。
“谢谢你,高医生。”
“承安只想见她?”陆睿新眯起眼,神色意味不明。
高珊瞪了他一眼,反问道:“要不然,你去贴身照顾宋总?”
陆睿新:“……”
半小时后,VIP病房。
镇级医院的硬件设施远远不及私立医院,病房算不上宽敞,倒也干净整洁。
窗外种满了紫荆花树,海城今年暖冬,已经隐约可见花蕾冒出枝头。
宋承安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这会儿麻醉劲刚过,他的脑袋仍有些昏昏沉沉的,缓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
“承安,你醒了……”
耳边响起熟悉而温柔的嗓音,宋承安侧过头,随即撞入向意晚关切的目光中。
她看起来疲惫不堪,垂眸轻轻扣住他的手掌指,声音难掩激动:“伤口还疼吗?”
“还好。”宋承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下一秒,向意晚拿起床头柜上的棉签,沾上温水湿润宋承安的嘴唇:“手术后二十四小时内需要禁食,高医生建议情况稳定后,再转回南城的医院。你受伤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陆律师已经审过抓住的那几个人,暂时没问出什么。”
“陆睿新也来了?”宋承安凝视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问道:“他没为难你吧?”
向意晚握住棉签的手一顿,神色淡薄:“陆律师知道你受伤,很担心。”
陆睿新的脾气,宋承安最清楚不过。
“无论他说什么,你也不用放在心里。”宋承安蹙眉。
向意晚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不至于因为陆睿新几句讽刺的话而难受。
她放好棉签,柔声问道:“出汗了吧?我帮你用温水擦擦身体?”
“好。”宋承安点头。
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向意晚打了一盆温水回来,拧好毛巾开始帮宋承安擦身体。
从脸开始,一路往下。
她小心解开病号服的纽扣,把没受伤的半边身体仔细擦了一遍。
宋承安紧闭双眼,任由向意晚折腾。他有轻微的洁癖,出了汗会浑身不舒服。
贴身照顾的这个重任,很自然落在向意晚的身上。换了任何一个人,宋承安也不愿意。
向意晚擦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寸肌肤。
受伤的肩膀缠满了纱布,她的手仅在上面停顿了几秒钟,刺痛的感觉便从指尖传遍了全身。
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却痛彻心扉。
她第一次知道,匕首没有捅进自己的身体里,也能感受到同样的痛楚。
“怎么了?”宋承倏然睁开双眼。
向意晚触电般抽回右手,别过脸的同时红了眼眶:“没事……”
“没事的话继续。”
继续的话,再往下就是宋承安私密的部位。虽然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可是……像现在这般坦诚相对也会尴尬。
向意晚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很快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宋承安现在是病人,需要得到最好的照顾,她不该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她咬牙松开裤子,把毛巾搭了过去。
越擦,她的脸越红,到最后成了熟透的虾子。
这一切都被宋承安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不用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我受伤了,暂时没心情想这些。要是你想要,再忍几天。”
向意晚一怔,随即把毛巾丢进盆里,脸色一青一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知不知道你在手术室的时候,我都快要疯掉了!”
她是个感情内敛的女人,从不会说这种话。
宋承安愣了愣,唇角缓慢往上扬:“我知道。”
话毕,他抬手落在向意晚的眼角,若有似无地来回擦拭。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一看就知道哭过。
她在外人面前永远独立要强,从不让别人瞧见自己软弱的一面。上次看到她哭,还是收到向兰病危通知书的那天早上。
她躲在手术室的后楼梯,捂着脸默默掉眼泪。
那一次,宋承安透过消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