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这四个字和上边的那一长串消息并在一起,是怎么看怎么讽刺。
“怎么了?”她哥离她近,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追问道。
“没事。”
执逸书将手机扔到一旁。
“垃圾信息而已。”说完她继续看向电视屏幕,不过未等几秒,手机又响了起来。
还是秦书白。
执逸书只粗粗的扫了一眼,挂断。
然后……
立刻又响了起来。
再挂断。
重复几次后,她实在懒得理会了,直接把手机关了机。
终于。
世界清净了。
“怎么不接啊?”执启堂问。
“打这个多个电话,应该是挺着急的吧?”
“没有,就是银行那边的一些年节祝福电话,您知道的,这种时候最好拉关系了。”
也不知道她爸是信了还是没信,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将注意力放到了电视屏幕上,评价道:“这些年的春晚,可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想我们那个时候啊,那些表演啊,那叫一个灵嘞,对吧淑贤?”
母亲本来在吃着水果,突然被戳到顿了一下,片刻才点了点头,答声道:“对,是这样的,不过节目是没意思了,但人就不一定了。”
她意有所指。
父亲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
,从兜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了好几口,烟雾缭绕着,渐渐模糊了他的脸。
这么多年第一次这样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坐在一起看春晚,说实话,体验感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每个人都如坐针毡,想开口说些什么,拉近点距离,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从春晚的节目里去找话题,可惜效果依然不大,甚至场面还闹得更为难看了。
“初二那天我想回老家看看,你们有人要跟我一块吗?”她妈问。
这话问得很客气。
如果是亲密的家庭关系,是完全可以提出要求,就是必须要一起去的,可是他们家这种情况,哪怕现在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想改变,那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改掉的。
“我这边没什么事,我跟您回去看吧,正巧也很多年没回去看过外公外婆他们了。”
“我也回。”她哥接话道。
父亲看了看几个人,笑得有点憨,道:“既然孩子们都回去,那干脆一块去吧。”
听到这儿。
执逸书看到,母亲脸上的肌肉是一下子舒展了下来,暗暗的长松了口气。
或许。
她等这样的一个机会,等了很久吧。
……
大年初一。
不少的合作方、公司的部分职员,还有一些亲戚好友
,都陆续过来串门子,给他们拜年,招待完人,近乎已经到了深夜。
大家各自散去,收拾了行李,小睡了几个小时,然后起来出发去老家。
母亲的老家在G市。
离海城极远。
自驾的话,大约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所以都得早点起。
这大过年的,也不好让司机走这么远的路程,所以只能她和她哥两个人换着开。
奔波了一天,终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到了老家。
这是执逸书第二次来这里。
第一次是在她外婆走的时候。
那会儿哥哥在国外。
父亲忙着生意。
母亲带着年仅十岁的她回到这里。
不过连门都没有让进去。
别人在里边守灵。
她在外边守。
后来还是一些亲戚看不下去了,才劝说着外公让人进门。
她外公是个固执的倔老头,当年母亲不顾他的反对,嫁给她爸,给的那一笔钱已经是他所有的仁慈,算是买断了所有关系。
所以不管其他人这么劝,他都没有松过口。
停灵三天,她和母亲在外边守了三天,靠着舅舅给的一碗饭凑合着过。
很难想象那时候的场景。
堂堂一个G城首富的小女儿,在自己母亲的灵堂上,过得还不如那些乱七八糟
的亲戚有尊严。
那次事情后。
母亲病了好几天,醒来告诫她,不准说出去一句,但是从此,他们就再没回来过,连外公走的时候,都没有回来。
这一转眼,就是过去了将近二十年。
再到这里,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妈。”
执逸书轻轻地握住了人的手。
大概是想到了过往种种吧,她的手好冰凉,还微微的在抖。
“快三十年了这一转眼。”
父亲对这里也是充满了各种不好的回忆,并不是很愿意接这个话,只是顺着人的话头闷沉的应了一声。
“是啊,三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然后……
又是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她哥打破了僵局,去按响了门铃。
没一会儿,一个佝偻着背的古稀老人走了出来。
她定定的看了她们好一会儿,最终将目光落在母亲身上。
“淑贤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