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过后难得没有头痛,温觅听着不远处浪花的声音,眼皮沉沉地掀不起来。
封而禛一早就去了兵营的临时驻扎点,红绡与陈禾已经在帐篷外准备好了早饭,只等着温觅醒来。
海边的清晨十分静谧,忙了一夜的渔船早早归来,未出海的渔船在不远处的码头边轻轻摇晃着,偶尔有几只海鸟经过,伴着翻腾的浪花儿,或驻足或觅食。
百里外的温家却是在清晨就吵闹了起来。
“不行!我不要在四月生孩子!夫人,夫人,不要,婢妾明明应该五月生产的!”林霜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双手抓着床幔,旁边两个稳婆忙着给林霜擦汗。
与床铺隔着一张屏风的小外间,晏生晴急得走来走去,沈知姝坐在一边双手紧紧绞着帕子不知所措。
“不行呀,二夫人,已经见了红,生吧!”张稳婆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请示。
“要不就……大嫂,你说呢?”晏生晴的脸都要皱在一起了。
“这,还是等迟大夫来了再说吧。”沈知姝也犹豫,她向来不敢做什么大决定。
“日子不对呀,”晏生晴干着急,又转头斥问橘儿,“你们姨娘最近究竟是吃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橘儿也一愣一愣的:“回二夫人话,除了前些时候被封二小姐冲撞了,姨娘也没别的事呀,饭食都是院里小厨房做的,也不怎么出门,奴婢实在不知……”
晏生晴气得瞪了橘儿一眼,走过来坐在沈知姝身边,大口灌了一杯冷茶,复又站了起来,“京墨姐姐怎的还没请到,怕是要派人去外头迎一迎。”
京墨,产后崩中,止血甚捷。
人如其名,迟京墨擅长医治的正是孕产,说话间人已经过了长廊,往二房这边来了。
“来了来了,夫人,二夫人,来了!”黄莺一路小跑地进了屋。
沈知姝与晏生晴急忙起身去迎,却不妨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林霜快撑不住了。
“迟大夫,还请您这边看看……”沈知姝带着迟京墨绕到了屏风后。
“生在几月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天下那么多生在四月的好男儿也有所成就,何必有这种偏见?”晏生晴气得咬牙跺脚。
早有小丫鬟捧着膳食册子在大门口等着迟京墨了,进来的这一路上,迟京墨已经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林霜一日三餐详细饭食,以及补汤的成分。
这时,只见迟京墨麻利地一套望闻问切之后,先掐住了林霜的两个穴位,“快将药渣与剩余未煎制的药材拿来。”
橘儿早就准备好了,一转身就捧起了一个托盘。
“若何,云桂子……这是……梦铃铛的根?”迟京墨闻着一盒褐色的草药,拿捏不定,霎时间,脸色大变,“不好!这是梦铃铛的老芽!”
众人都懵了,只见迟京墨在床边摊开金针小包,一边扯开林霜的衣服,一边呵斥着:“做什么给她吃梦铃铛的老芽!快,都去屏风后头等着!”
走至桌边坐定,沈知姝与晏生晴对视一眼,什么是梦铃铛的老芽?
橘儿却是慌了,喃喃道:“这是封家姨娘送来的,说的好好的是梦铃铛的根晒干的呀……春末夏初润燥极好的……”
自从封冰那事儿之后,姜泉便隔三差五送点上好的补药过来,第一次第二次林霜还会偷偷找人仔细查验,后边也就想开了,料想姜泉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做手脚。
谁知,姜泉自是小心翼翼地补偿着林霜,封冰却暗地里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这事儿闹哄哄的,虽说温老夫人院与二房是斜对角,却也是听见了些动静,原本老夫人早饭后又上了榻眯了一会儿,这时候也指派了雪荷过来打听消息,可雪荷一进屋就被晏生晴留住了,不让她回去。
迟京墨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一套针法过后,林霜已经平稳了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雪荷也回去复命,只道是林姨娘临盆日子将近,头胎生产,心中不安,在犯小脾气,温老夫人听了笑笑,也就不再提了。
留下了一副药方,迟京墨再三叮嘱了众人,又吃了些茶点,这才回了医馆。
……
这一个清晨,镖局里也不太平。
“老夏,这一趟就接了吧,人家出这么多银子呢。”
“就是啊,接了吧。”
“咱好不容易靠自己接了一趟,又不远,接了吧……”
“快决定吧,喜主还在外头等着呢……”
听着众人的央求,夏非议却觉得不安起来。
蔺州一家小门户嫁女儿,嫁到西边酝州去,因带着嫁妆,又要翻过巴山山脉,随行的小厮又不会武,家主不放心,找了半山镖局护送,喜钱定的不少,几个汉子都有些心动。
按理说这是好事,可是夏非议却犹豫了,他现在觉得自己是给温觅做事,要出去走镖,总觉得该跟温觅商量一下,虽然温觅年纪小,夏非议却认为温觅考虑得更全面,更远。
“东家小姐还没回来咱们就这样出去了……”夏非议踟蹰着。
“东家小姐眼见还有二三天才能回来,咱们去一天,快马加鞭回来不用一天,如何也能赶得上的,小姐回来知晓咱们能自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