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五台山的行宫年前方才修整过一回,如今的行宫比之从前要更气派雄伟些,绕过雕栏玉栋的屋舍后,那小太监便将石嬷嬷与沈菀荏引到了一处高台之上。
“高台之上可觑见众生百态,娘娘爱极了这里。”那小太监唱腔般的嗓音响起后,沈菀荏也拢回了自己的思绪。
那小太监也瞥了她一眼,眸子里虽仍盛着笑意,可说完话后一动不动的模样很有几分深意在。
石嬷嬷便忙笑着打圆场道:“这丫鬟花粉过敏,脸上爆了好些痘痘,这才遮上了面纱。”
那小太监听罢也不深究,指了指高台上西侧的小宫宇道:“锦怀姑姑就在那儿等着呢。”
沈菀荏听罢便朝着那小太监行了个礼,而后便则向着西南角的小宫殿里走去。
高台上统共就造了两间宫殿,东面的这一座气势斐然,庭院中央还摆着不少莲坛,西南角的这一间则狭小的多。
沈菀荏虽是往西南角的宫殿里走去,可目光却牢牢地落在东侧的宫殿之上。
她神往心遥,祈求着能有一丝机会见一见母亲。
哪怕只是一眼。
可惜待她走进西南角的宫殿内,都未曾见东侧的宫殿里走出来半个人影。
锦怀姑姑正领着几个小宫女洒扫书房,这一处的书房是许妃娘娘平日里最爱待的地方,每一回来书房还不许人伺候,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连饭也顾不上吃。
锦怀姑姑是崇明帝的心腹,自然也知晓许氏的来历,她先头是沈大人的妻子,听说还生养了一儿一女。
她曾偷偷在书房的隔间里寻到过几幅叠放在一起的字画,上头画了一男一女,样貌都与许氏极为肖似。
应是许氏的那一双儿女。
锦怀姑姑是在这浮沉的深宫里熬惯了的人,多少生死荣辱都不曾放在心上过,可觑见许氏画的那两幅画后,她仍是被深深地触动了心肠。
那些笔墨间勾勒的不过是慈母心肠罢了。
可惜一个流放去了西北,一个死于大火之中。
小宫女们收拾妥当书房后,锦怀姑姑便将她们遣散了出来,借着余光也瞧见了杵在书房外的沈菀荏。
听说是裴世子的通房丫鬟,极为受宠。
这样的宠婢来寻自己能有什么事儿?
左不过是固宠加子嗣罢了。
锦怀姑姑虽是瞧不起这些心比天高的丫鬟,可总要卖裴世子一个面子。
她便笑着与沈菀荏说道:“进来吧,娘娘在午睡呢,不必拘谨着。”
不知为何,锦怀总觉得她说完这话后,那书房外立着的丫鬟顿时像泄了气一般颓丧起了脸。
竟是情绪低落了起来。
她是惯会体察人心的人。
便是隔着面纱,也能窥见沈菀荏的心绪。
“你想见许妃娘娘?”锦怀姑姑走到沈菀荏身旁,和善地问道。
靠的这样近。
沈菀荏也借着这个机会打探了一番母亲身边的大姑姑。
她约莫四十上下的年岁,一身淡青色的宫装,鬓发梳的干净整洁,姿态言谈都和煦的很儿。
沈菀荏总算放下了点心,便道:“奴婢不敢。”
纠结再三,她仍是说不出许妃娘娘这四个字。
那不是许妃娘娘。
那是她的生母,沈夫人许莲。
许妃对身边的宫女极为和善,特别是对那些身量高挑且生了双杏眸的宫女,堪称是慈爱亲昵。
连带着让锦怀姑姑也变得待人和善了不少。
特别是对那些样貌清秀、说话软声细雨的女子。
故锦怀姑姑便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这两个月多少宫女借了由头来瞧一瞧娘娘的容颜,咱们娘娘是顶顶和善的人,不在意这些小事儿。”
话毕她便将沈菀荏引进了书房内,便要将自己私藏了多年的双面绣拿出来给她品赏一下。
可沈菀荏却只是心不在焉地翻了翻那双面绣,她虽有所遮掩,可视线却总是若有若无地瞥向玉石桌案。
桌案上摆着许妃晨起写下的“思念”二字,锦怀姑姑还未来得及收拾。
沈菀荏是情非得已。
可这般敷衍的态度却让锦怀姑姑冷下了脸。
她是靠在裴世子的面上才给了这丫鬟两分面子,可谁知她却这般不知好歹。
锦怀姑姑正欲发作之时。
书房外头却响起一阵清丽似柔风的嗓音,那声音曾无数次地出现在沈菀荏的梦里,每一回都让她泪湿长襟。
“锦怀,书房里不必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