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时。
沈菀荏偎在裴池的怀中,似浪中的浮萍般起起伏伏,半边脊背硌在了细小坚硬的石子之上,待荒唐结束后,才觉出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意。
只是她太过疲惫,到了末时连睁眼的力气都不存了。
裴池餍足过后也只将沈菀荏圈入了怀中,相拥相依着迎来了天明。
外头响起一阵阵嘈杂的呼唤声。
里头掺杂着几声女子的哭泣之声,一听便来自德怀县主。
裴池忙替沈菀荏穿好了衣衫,半搀着她走出了洞穴。
午膳时分。
崇明帝宿醉方醒,知晓了昨日他借着酒意去猎场撒泼的事儿后也是后怕不已。
对于裴池失踪一事也万分愧疚。
寻回裴池后,他便思忖着该赠下些什么赏赐来补偿裴池才是。
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该赠给裴池什么赏赐。
崇明帝便索性将裴池唤到了观星台,温声询问道:“昨夜你受惊了,可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答应了。”
裴池声音温润似水,略洗漱过的面容也清朗如初,“臣有一请求,还望陛下恩准。”
他甚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
便是连崇明帝也略微有些惊讶,只见他煞有兴味地挑眉问道:“什么请求?”
裴池恭声笑道:“臣有一婢女,素来仰慕锦怀姑姑的大名,听闻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与双面绣上很有几分精进之道,便想求锦怀姑姑赐教一番。”
裴池提到婢女二字时神情温柔的很儿,饶是崇明帝也瞧出了几分端倪来。
昨夜的事儿他还记得一些,这裴池似是抱着个婢女上的马匹。
既是能带去猎场,必是他心坎上的婢女了。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张安安排就是了。”崇明帝不假思索地应了下来,便又与裴池论起了刑部的公事。
五台山辟出了一排厢房供宗室女眷们休憩。
沈菀荏被裴池安置在了西南角的厢房内,虽只有明若一人伺候,却屋外却由石嬷嬷等人把守着。
德怀县主寻见了裴池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太后身旁,将养女的义务尽到了极点。
沈菀荏正是疲惫的时候,靠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片刻后,双眼便耷拉着要阖上的模样。
明若瞧了心疼不已,只是环顾了整间厢房,除了眼前的大炕,也不见软塌、贵妃椅等供人安睡的物什。
方才她替沈菀荏擦了后背,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险些让她落了泪。
在山里过一夜确实凶险,可世子爷难道不会多护着些她家姑娘?
娇花似的人添了这么多伤痕,怎能不让她心疼。
眼瞧着明若心疼得红了眼眶,沈菀荏便咬牙忍住了自己的痛呼声,只道:“兴许是昨夜睡在了石子上。”
半句不提与裴池荒唐的行事。
明若昨日知晓了裴池与沈菀荏在山里迷了路的消息后,一颗心便慌乱到了此时。
天知道她昨夜为沈菀荏流了多少眼泪。
如今能再见到全须全尾的沈菀荏已是上天开恩了。
她便替沈菀荏拢好了衣衫,只道:“好在姑娘如今没事了。”
沈菀荏心虚的很儿,便只闭眼休息了起来。
明若也放轻了动作。
恰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檐下石嬷嬷的惊呼声将她的睡意驱散了个干净。
沈菀荏一睁开眼,便见明若欣喜地攥住了她的皓腕,只道:“姑娘,锦怀姑姑唤您过去。”
锦怀姑姑?
沈菀荏并不认识这号人物。
明若的话解答了她的疑惑,“石嬷嬷说锦怀姑姑是许妃身边的人。”
许妃二字一出。
沈菀荏立时从炕上立起了身,她身子发虚,这般猛力起身之后险些朝着前头跌去,幸而明若伸手环住了她。
此时此刻的沈菀荏已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水汪汪的眸子里凝着旺盛的喜悦之意。
喜悦过后,杏眸里又蓄起了泪花。
她颤声问道:“明若,我没有听错罢?”
明若也险些喜极而泣。
如今也算是祸福相依,姑娘虽则受了些苦楚,却得了一回能与夫人团聚的机会。
这些日子的苦也算是值得了。
方才在厢房内明若已替沈菀荏净面过一回,如今她虽未施脂粉,可有心人一瞧便能认出她的身份来,故明若便将自己的面纱解了下来。
“我在厢房里等着姑娘,姑娘去见夫人就是了。”面纱褪去,明若脸颊两侧的骇人伤疤便显露在沈菀荏的眼前。
她心内酸涩,正泪眼涟涟之际,却被明若眼疾手快地推出了东厢房。
慌张地系上面纱后,沈菀荏便在石嬷嬷异样的眸光下,跟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往回廊的方向走去。
因有宫人在,石嬷嬷也不好提点沈菀荏。
便不住地拿眼神示意她将面纱取下来,许妃身份特殊,又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物,她身边的锦怀姑姑自然也不能随意得罪了去。
带面纱去许妃房里,着实有些失礼。
可沈菀荏却只顾着垂眸敛目地遮掩住自己的泪意,并不曾凝起心神去瞧石嬷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