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庙前的花市乃是早市,小楼一夜听风雨,明早深巷卖杏花,一般都是城外之人采的、养的鲜花,如兰、菊之类,批发给商贩,再由商贩去卖。
沉清明再此卖盆景已有名气,把与沉三儿合力把石盆搬上石台的那一刻,就有卖花者围了上来……
要是在以往,按沉清明的精明劲,一定会讨价还价一番,争取到最大利益,但现在有事,沉清明就懒得讨价还价了,以低于平时近三分之一的价格将盆景卖出后,几个又就近吃了些早点,这才坐着驴车往西关街而去。
这时已经日出如丹了!
明代的匠户一般都聚集而住,不论是轮班匠还是住坐匠,匠户一般贫困,但匠户中技艺高操者往往会被提为头目,也就是坐头,也有的被提拔为低级官员。坐头待遇远高于一般匠户,因此,匠户中也又富有者。
也因此到了西关街西关街一熘的矮房,矮墙,即使在明媚的阳光下沉清云也感觉灰乎乎一片。
但是在一片灰乎乎中,临街处,却有一处宅子,青瓦白墙,绿阴森森,此时在沉清云眼里此处宅子就像是瘸子里的将军,异常夺目!
“那家就是。”这时沉清明一指那宅子说道。
……
石鼓门当,如意小门,干干净净,也显示着这户人家的家境与社会地位!
这样的人家估计让沉延易或沉清明求见有些难度,沉清云掏出了准备好的帖子,轻轻的扣了下门环。
“来了。”随着一声童音,须臾,一个虎头虎脑的垂髫小子出现在门口。
可能是没想到敲门的居然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子,更是因为从来没见过那么小的襕衫,在那小子探出门口的那一刻,微微愣了以下,才问道:“你是谁,你找谁?”
“学生沉清云,求见朱老坐头。”说着沉清云搬上帖子递了上去。
“哦……你稍等。”垂髫小子接过帖子,一熘烟跑了进去。
而只是须臾,垂髫小子再次出现在门口,把门一推,说道:“我爷爷请你们进去。”
迎面山水影壁,拐角后便是一道青砖,墙角院边种着梅、兰、青竹,而此时一个一身灰衣,头发斑白的老者迎了过来。
走的近了,沉清云才注意到那老者国字脸,两道浓眉,老眼炯炯有神,显的很正派。而最引起沉清云注意的是老者的面部皮肤,老者面部的皮肤每一个毛孔都有一个微小的黑点,彷佛烟火之气在面部缭绕。
沉清云清楚这其实是职业病,但也清楚他是找到真人了。
“学生沉清云见过祝老坐头。”沉清云一拱手说道。
隔行如隔山,祝仲通确实没听说过沉清云,或者不意间听说过,因为不在意,已浑然望却。但他刚才听他孙子说了,外面来了一个小子,自称学生,穿着袍子,人五人六的。
只是他没想到沉清云会这么小!而他虽然不在意士林之事,但却很明白这身襕衫以及这个年龄代表着什么!
“沉公子里面清,诸位里面请。”
……
中堂的屋子里只有六把椅子,一个茶几,一个桌子,没有其余的东西,简洁朴素。只是坐上平椅得西侧有一个高几,高几上摆着一株大树型榔榆,只是看那石盆以及造型,沉清云就知道这盆盆景出自他手。
庭兰墙竹屋脚梅,山水花卉早已融入寻常江南人的生活,沉清云没有在意,只是这样被摆在堂中,他心中微有得意。
一番寒暄,自我介绍之后,祝仲通拱手向沉延易与沉清云说道:“敢问贤叔侄找老夫何事?”
有沉延易在,封建的上下规矩不允许祝仲通绕过沉延易直接向沉清云发问,另外他心中爷隐隐觉得是沉延易有事而来——他隐约感觉此行人以沉清云为首,但又觉得一个小孩子找他又能有什么事,而且他又不是读书人!
而在昨天沉清云已经告诉了沉延易让他同来的原因。一抱拳,沉延易很正式的说道:“回老坐头的话,是这样的,我侄儿善于制作盆景,老坐头几上盆景估计也为我侄儿所制,只是我侄儿觉的盆景所用石盆太过笨重,失之雅致,所以想建一座窑,烧些盆景盆,多方打听,知老坐头乃是此道高手,故而抖胆相请。”
高几上的盆景是祝仲通从二道贩子手上卖的,当然他对盆景并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只是觉得好看,才买了当摆设,给中堂添色,只是他没想到这株盆景竟出自一个小孩之手。
而作为官窑的老坐头,他对盆景盆并不陌生,因为在宋代时官窑就烧制过盆景盆,明代也烧制过,他也曾烧制过,与礼部所用的礼器,宫里所用的酒气一齐烧制的,也只是供给宫里,数量少而且珍贵,并且因为供给宫里每出一窑,窑器都是造册编号的。也因此他也没有什么上等的花盆。
不过这在他心里坐定了烧制盆景盆的可行性。
只是他现在年纪已大,而儿子又袭了他的职位,他衣食无忧,又孙儿绕膝,本想颐养天年,因此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想去,可现在沉清云、沉延易这样兴师动众的,又这样客气……
“嗯……贤叔侄盛情,老夫本该……”微微沉思了一下,祝仲通委婉拒绝道。
只是听到这里,沉清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