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毫无悬念,一边是吃饱喝足的拿刀土匪,一边是快饿死的流民。
双方刚打了个照面,流民们就被土匪的气势吓得四散而逃,就连带头的年轻人也丢下棍子,扭头就跑,还因为路滑摔了一跤,整个人栽进了雪堆里。
“不要……不要杀我!”
他惊恐地大叫,双腿乱蹬。
一个斗志高昂的土匪冲到他身边,扬起刀就要劈下去,却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对同伴道:“这伙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盗匪,先别杀,留活口等夫人审问!”
其他人纷纷应声。
他们三下五除二把人打倒,绑起来,押着这群流民往回走。
宋雨时比他们速度慢一些,正好在路上撞见了折返的众人和被他们赶着的俘虏。
只看了一眼,宋雨时就深深皱起了眉头。
刘武带着兄弟们把人丢在大堂中间,他们则围在流民们身边,警惕地盯着这些人。
宋雨时在最上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单手撑着下巴,吩咐道:“今晚多亏了兄弟们,六娘,你去让人切点香肠调了,再热两壶酒,犒劳大家。”
土匪们十分惊喜,他们才说了想喝酒的!
而被围在中间的流民们听到宋雨时的话,愕然地瞪大眼睛。
这些山匪不仅没有挨饿,还有粮食吃、有酒喝!而且不是说这是个小山寨吗?怎么人这么多!
宋雨时没有急着审问这些俘虏,而是先让手下一口酒一口肉地享受美食。
她坐在上位,看着这帮俘虏绿着眼睛,如野狗般恶狠狠盯着土匪手中的肉,连口水都忘了擦,一副恨不得冲上去抢食的样子。
有年纪小的忍不住哭了起来,之前那个领头的年轻人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山贼,抢了平民百姓的粮食在这里挥霍,你们吃人血馒头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苍山原本的首领正好在他旁边,闻言一脚把他踹得人仰马翻,咽下口中的肉,回骂道:“放你老子的屁,这是你爹我自己动手做工赚来的!”
他踹完人,还偷偷看了眼宋雨时的脸色,见宋雨时没有制止的意思,才放了心。
他被压着一锄头一锄头地种了那么久田,流了不知道多少血和汗,脾气已经被宋雨时磨得比原来好多了。
要是以前当大王时敢这么当面骂他,早被他一刀剁碎了喂狗!
等手下们吃完了,宋雨时才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面前的衣衫褴褛的一群人:“你们不是山匪,是流民?”
那个年轻人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想着死前再骂两句泄愤,却被人眼疾手快堵住了嘴。
“回……回大王,我们原本是松县的百姓,结伴逃难到此地,实在饿得没办法了才想着搏一搏,抢些东西吃。”一个妇人哆哆嗦嗦地开口。
宋雨时:“逃难?发生什么事了吗?”
妇人一愣,疑惑道:“大王不知道吗?今年很多地方都闹了灾荒,我们松县粮食也减产了一大半,饿死很多人,又听说叛军要打过来了,就拖家带口想往北逃难。”
松县是镇山附近的一个小城镇,宋雨时看过地图,距离还挺远的,这群人忍饥挨饿一路步行的话,恐怕走了三个月。
难怪是这幅瘦骨嶙峋的样子。
妇人的讲述听得土匪们忧心忡忡,他们这要是也闹了饥荒,可怎么办啊?
宋雨时倒是没有那么担心,松县是雨水过多导致田地被淹,收成减少,而她看镇山苍山这几日的降雪量,觉得来年不太可能干旱。
如果只是雨水多,那完全不用担心,她让人修那么多沟渠、排水系统可不是放着好看的,只要不是大暴雨导致洪水和山体滑坡,她都能应付得来。
就算明年天气突然发生变化,不下雨了改干旱,她也知道几种在古代人工降雨的方法,再不济就动用游戏系统,消耗大量积分兑换水资源,用来灌溉农田。
妇人说完了一路上惨绝人寰的遭遇,又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们千里迢迢奔波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逃到这儿,没想到山下那个城里的狗官根本不让我们进城,谁靠近就杀谁,这是根本不给我们活路啊!”
这话引起了所有流民的共鸣,他们愤慨地一齐大骂朝廷,大骂丰阳城的狗官,诅咒那些人遭报应。
宋雨时却听得心中疑惑。
之前张季青带人把红莲教余孽扭送到丰阳城时,宋雨时曾远远见过丰阳城的官,是一个笑容和蔼、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不像是能干出屠杀流民这种事的。
而且当初那县令还能自掏腰包奖赏张季青等人,不说是个多么清正廉洁的大善人,起码也是个正直的官,怎么会干出不让流民进城避难、也不在城外施粥的事呢?
还是说短短三四个月,丰阳城的官就换了一位?
这不是件小事,宋雨时决定明天亲自下山打探一下情况。
至于这些流民……
宋雨时吩咐道:“一人给一碗米汤,不用放多少米,别饿死就行,喝完扔畜牲棚里去。”
也亏得这几个月山寨里又添了两头牛,还圈养了好几只猪,不然还真不够这些流民住的,要是直接扔外面,这一晚上能冻死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