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硬着头皮道:“卑职今早腹痛难忍,这才告了假。可燕将军急需诊治,卑职岂敢怠慢,爬也要爬来的呀!”
杜无疾一向面冷嘴毒,寒着脸道:“如今侯府请人看诊,都不经过太医院了么?”
局面一下子尴尬起来,饶是林莺时,都不由得心口一滞。
这要怎么回答?说我们侯府跟老段比较熟?还是说我们觉得老段的医术好?或是讲出大实话——其实大家暗地里都这么办?
怎么答都不对,这特么是道送命题!
唐晏笑着摇开扇子,因为太子殿下在,他抖扇子的幅度很是收敛。“杜大人莫要生气,如今侯爷病着,将军伤着,府中没有主事的爷们,难免乱了规矩。”
林莺时扶着田氏,只觉得自己的手背被婆婆掐得生疼,偷偷瞧了一眼,都紫了!
也难怪,这话怎么听,都是田氏擅自做主、无视规则。
田氏又开始焦躁,有心找补两句,又怕越说毛病越多。她心里直打鼓:殿下会不会心里生厌?接下来怕是要下令,让自己在他面前消失吧?
罢了,有杜无疾和唐晏在,只会频繁陷入窘迫,不如先行回避。
“既然如此……”
听到太子说这四个字,田氏心道:果然来了。
“杜卿还是先去给侯爷诊治,孤这就去看北辰。”
什么?!!!
田氏当时就傻了,不是给燕北辰看伤么?为何拐到侯爷那儿去了?我没漏掉什么呀,这剧情究竟怎么走的?
就算是燕北辰要见他爹,田氏都有理由拦着不让,但是太子开口,你敢说个不字?
昨天体验到的无力感再度侵袭,田氏深感疲惫:自己谋划了那么久,根本经不起推敲,苦心经营的一切,轻而易举就被倾覆。
原来只要燕北辰回来,哪怕他只是躺着,都会让自己做噩梦。
段御医一听要去侯爷那儿,终于找到刷好感的途径,赶忙道:“杜大人,卑职和您同去。”
“不必,随行医士随时候命,不敢劳动大驾。”杜无疾冷哼,“段御医腹痛难忍,何必强忍?还是回家歇着吧。”
老段心惊胆战,歇着倒是可以,关键是赶明儿让不让我回太医院啊?
杜无疾堂而皇之去给侯爷看诊,太子夜祯带着皇帝的大笔赏赐进了燕北辰的院子。
看过书的章碧螺知道,燕北辰是铁铁的太子党。夜祯失去太子位被囚禁那年,被称作天煞孤星的燕北辰反了,成为书里最大的炮灰反派,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所以太子前来,燕北辰绝不会隐瞒他已经尝试走路这个事实,甚至拄着拐就要拜。
夜祯赶忙扶住,不是虚扶,是真扶,而且眼中带泪的那种。
章碧螺带着三个崽崽行了礼,夜祯的目光在大宝脸上停留片刻,故意问道:“你是?”
大宝毫不怯场,“在下是信安侯嫡长孙、来日的燕小将军——燕龙城!”
夜祯哈哈大笑,“好,不愧是燕家的种!”
知道他们君臣有要事详谈,章碧螺带着崽崽们退下。门关上,大宝带着些兴奋,问道:“娘,大宝给你争脸了吧?”
章碧螺点点头,“我大宝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娘特别骄傲。”
只夸一个哪行,小姑娘吃醋了,“二宝没说话,是不能随便插话。”
“对对对,我二宝的仪态简直了,给个宫里的娘娘都不换。”
二宝笑眯眯,“娘,那我也给您争脸了吧?”
“必须的!”
小宝突然停下不走,仰着头盯着章碧螺看。
“娘没忘咱小宝,小宝吃了那么多东西,刚才连个嗝都没打!你们每一个都给娘争脸了!”
大宝的嘴又开始欠,“一共争了三张呢。”
“可不是,娘这脑袋上,全是你们给的脸!”
三个崽崽笑得哈哈的,连一旁的霓夕都笑出了声。
“少夫人,唐公子今日带了八名丫鬟来,说是唐老夫人特地为小少爷小小姐选的。”
章碧螺点点头,“这会儿就带进来吧。”
“那夫人送来的如何处置?”
“不是在廊下有说有笑么?就让她们接着笑呗。”
唐晏昨晚承诺送丫鬟,章碧螺特意知会他,要选能贴身照顾三个崽崽的,务必背景干净信得过。
唐晏把这事当成头等要务,一回家就跟唐老夫人言明利害。
唐老夫人最疼爱的女儿早逝,而外孙以前从不跟外祖家亲近,这次终于能弥补遗憾,怎能不尽心?
老夫人反复斟酌,选得都是十四岁左右的出挑少女。
虽然性格各不相同,但都懂规矩,不轻佻,而且不至于太老成,和孩子相处应该愉快,又不会担心她们照顾不周。
章碧螺打眼一看,果真是唐老太太训导出来的,个个目不斜视,心里便有了几分满意。
“你们来我侯府,可是心甘情愿?”
最右边的丫鬟是个敢说话的,道:“回少夫人,能得老夫人教导是婢子们的福分,但能来侯府,那简直是造化了。”
章碧螺笑问:“你叫什么?”
“奴婢叫彩霞。”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