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商量对策的时候,章碧螺就知道田氏一定会带老段来。
太医院的医者,为皇族诊病的是御医,为臣子服务的是太医太保。因燕氏一门的战功,侯府才有了请御医看诊的特殊荣耀。
以前原主在府里的时候,田氏有个头疼脑热都去请老段。出门赴宴也会故意与旁人提起,能显摆的时候绝不含糊。
老段头衔上虽然顶着“御”字,但是却远没到达最高处,被召唤的次数并不多。宫里的路走不通,他便谋了另一条路,用行医之便与达官显贵结交。
他也曾暗地里得意,每次出诊银子都不少拿,又能拓展人脉,何乐而不为?
田氏一心要把段御医塞进屋去,无论燕北辰还是章碧螺,她都要心中有数。奈何她就是燕北辰引来的,你带御医来是计划内,但是想进屋,那肯定不行。
霓夕奉了茶,温温柔柔不卑不亢,“夫人,我们二爷刚接到消息,贵人马上就到,这会子不便诊病。”
田氏冷笑一声,“偏生这么巧,我刚来就有贵人?你倒是说说看,哪里来的贵人?”
霓夕微微一笑,“回夫人,奴婢也不知晓。”
田氏愤怒的小火苗噌噌往上冒,这时候,同样作为大丫鬟的芳绣黑了脸,“不知道不会去问?刚进府的就是不懂规矩,夫人问话,你竟敢语言不详!”
霓夕半点不恼,依旧客客气气,“夫人莫怪,奴婢这就去问清楚。”
说完便行了礼退了出去,田氏喝完一盏茶,霓夕还没回来,里面章碧螺不停咳嗽,葆福早就进去伺候,把田氏一行扔在外头。
田氏气得脸都青了,但是当着段御医的面不好发作。这里一共就俩丫鬟,你能责骂葆福不该去照顾主子么?霓夕也是被撵出去打听事儿的,你还怎么发作?
而且被小辈冷落这种事,一旦掰扯起来,只会是自己没面子。
但是,干坐着也很丢脸啊!
芳绣毕竟是田氏身边最得用的丫鬟,很会及时找补,“这院里果然缺人手,多亏有夫人记挂着,不然二少夫人病重,肯定顾不过来的。夫人今天送过来这些,规整一番后,明日就能有模有样。”
她这样一讲,田氏舒服多了,看着檐下站着的一排,心里有几分得意。长者赐,不敢辞,你们再不愿意也得受着!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的,模样身段不输寻常人家的小姐,来了就该做大丫鬟。到时候这院子里的情形,岂不是尽在掌握?
她正为自己的策略满意,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道:“太子殿下到!”
太子怎么来了?
田氏大吃一惊,赶忙迎了出去,还没到大门口,就见林莺时也匆匆赶来。当着段御医的面,婆媳俩并没说什么,但是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慌乱。
太子莅临,居然完全没得到消息!阖府上下应该早就在门外恭候的,可实际上呢,人都到门口了,主母却还在赶路。
段御医跟在后面直抹汗,刚才那小丫鬟没唬人,说有贵人就是真有!你们这帮没见识的,还问是哪里来的贵人,普天之下就没有比他更贵的!
一行人疾步走向侯府大门,远处乌央乌央全是人,太子带着亲卫、随从,已经从前门进来了。
田氏暗叫糟糕,正想着该如何辩解,结果她看见了什么?唐晏陪着太子有说有笑,仿佛他才是这府里的人。
腾地,田氏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火。这次燕二回来,怎么还把唐晏给招来了?
我家贵客该你迎接么?臭不要脸的,你又不姓燕,哪里轮得到你待客?瞎往前凑什么?
此时万万不能发作,一句“恭迎太子殿下”,呼啦啦拜倒一大片。
太子夜祯刚下朝,换了一身常服,却仍是金尊玉贵、龙章凤姿。
殿下说“平身”,林莺时搀扶田氏起来,田氏道:“不知殿下光临,有失远迎。”
“无妨,”夜祯目光淡淡扫过,“从昨日起,燕将军回京的消息传遍朝野,父皇既高兴又忧心。将军伤重无法觐见,孤理应前来探望。”
田氏这人没什么大局观,在她心里,什么都比不过儿子能不能做世子。此番太子亲自对燕北辰表示慰问,岂不是盖过了燕冰河?
这样一想,她这心里可就不是滋味儿了,话也说得阴阳怪气。
“北辰这伤在家养着便好,劳烦殿下实属不该。北辰孝顺,刚刚臣妇去瞧他,他都不肯让臣妇进屋,说是怕过了病气。”
唐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要不怎么说田氏见识短呢,她就盯着后宅那点子事儿,寻到机会就使绊子。她也不想想,没有燕氏兄弟镇守边疆,没有侯爷的赫赫战功,谁会搭理你和你儿子啊?
把嘴闭上不懂么?非要故作聪明地蹦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
对田氏的话,夜祯不置可否,淡然一笑继续往里走。田氏心里咯噔一下,殿下怎么充耳不闻呢?难不成刚才说错了?
没毛病啊,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万一真被传染那还了得?更何况燕北辰动不了,连礼数都不能周全。
她心急火燎的,又道:“殿下不妨去厅堂坐坐,让段御医先去看诊,若是没有大碍,殿下再与北辰见面。”
她这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