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她静静的望着小黑的眼睛,清秀的面上,如同一汪明月,竟是带了几分真实与遥远:“身为相府声名狼藉的千金,身为天下桃花轩势利而行的家主,这双重身份,已是让我注定难以与世俗所融。我不求旁人是否理解我,也不求我日后是否不会孤独,我,只在乎兴衰成败!”
说着,见小黑蹙眉,阴沉着眸色正要言语,她眸色动了动,又道:“师兄浑身是伤,还是提早去医怪那里让他诊治。今儿这气氛,似乎也未有再谈下去的氛围了,不如你我改日再说,如何?”
小黑默了半晌,随即自嘲的笑了一声:“冷心冷情,一向不喜背叛与欺瞒的你,决定留下我了?”
岚桃花眸色稍稍一闪,嗓音低了一分:“有些事还未说清楚,我留你,只是要再寻机会听你解释罢了。”说着,抬眸望他,“不过,后面几日,一旦师兄离开相府半步,或是在相府动些手脚,那你我,必再不是不是师兄妹了。”
“呵,果真还是对欺瞒了你的人深恶痛疾。即便对我不喊打喊杀,但终归还是疏远戒备了。”
岚桃花垂眸,神色明灭不辨。
小黑静静打量她一眼,终归是自嘲一笑,随即话也不说,转身便离去。
周围的风仿佛渐大,拂乱了岚桃花的青丝及衣袂。
待小黑的沉重的脚步声全数消失时,岚桃花却是忍不住转眸一望,只来得及瞧见路的尽头小黑那一闪而逝的黑袍衣角。
蓦地,心底云涌不定,神色深沉如井。
她静立在风中,任由自己如石雕般僵硬。
本以为心思强硬,但一旦面对自己在乎之人,终归不是那么回事。
以前能被那名贴身暗卫伤得措手不及,是以几年来都拒绝所谓的暗卫,而如今的小黑,虽说仅是欺瞒,但心里芥蒂已生,又该如何消却?
终归,她岚桃花的性子,的确是太过倔,太过要强了,一旦旁人有丝毫不迎合她,她便要疏离,便要怀疑。可这些,又何尝不是在说明她岚桃花只不过是惧了,怕了,紧张了?
她也不过是个平常人,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因为想护住自己,想护住岚家罢了。她,一向都是个胆小之人,胆小得时时防备着别人,时时都想着先下手为强,因为只有先制住对方,这胜算才大,而自己,也才能安然无恙而已。
她又何尝不愿相信别人,可这天底下,又有谁,才是她该真心相信的?她又何尝想让自己孤独,可她的世界,一旦阴暗,便注定,空虚。
目光悄远,神思不定。
也不知在原地立了多久,直至耳边传来一道略带关切且温润的轻唤,她才回过神来。
循声转眸,只见一身紫袍的凤黎渊正站在她身边,她这一望他,目光却是恰好迎上了他的黑瞳,那里面,温润得如同三月旭阳,竟是柔和清透,闪着令人安然宁静的光。
她神色蓦地一动,空洞无底的心仿佛一点点的回温。
“怎么了?”凤黎渊那温润的嗓音再度飘来
,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进了她的心底,令她一阵失神的震颤。
伸手,她朝凤黎渊的腰间环去,身子也缓缓依偎在他怀里,她将侧脸紧贴他平稳跳动的胸膛,嗅着他身上清爽的淡香。
“黎渊,借你的怀一用。”她**道,双眸微合,沉默了下去。
头顶传来一道叹息,随后,她的身子被一双细瘦的臂膀拥住,随之而来的,是凤黎渊那清润如风的嗓音,隐隐带着几分认真与平和:“日后别说疏离之话,这怀,已是你的位置。”
岚桃花眼皮蓦地的一颤,心底,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竟是忍不住笑,但眼睛却是莫名酸痛,竟似要酸痛得榨出泪来。
天知道她多想有个人能这样拥着她,告诉她他怀中的位置,是她的,然而她从未料到,说出这话之人,却是凤黎渊。
虽说与他已是有过亲密之事,虽说她与他的关系进了一步,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与他依旧隔着一层薄雾,难以真正的坦然相对。而就是这层薄雾,才让她感觉,她与凤黎渊,仍旧不可彻底的交心以对,而且,一旦谁若是先失了心,陷了情,那便注定……跌得粉身碎骨,满身狼狈。
将至正午时,闺房内,有侍女来唤,说是府外马车备好,相爷与夫人也在催促了。
岚桃花眸色一动,知晓该是时候入宫了。
今日皇宫盛宴,明里是为瑞国太子凤辕接风,实则,却是为凤辕寻个和亲之人。只不过,据凤黎渊所说,那凤辕,似乎属意她岚桃花呢。
虽暗暗嗤笑凤辕竟将主意打在她身上,然而忆起往昔云崖山上的一幕幕,却是令她心底滑过一道浅浅的刺痛。便是往事过尽,如云烟散去,但那些记忆,终归是难以一下子彻底拂去。
好歹那凤辕,也是她情窦初开,寄心寄情之人。
暗敛神色,转眸,她朝坐在不远处的凤黎渊望去,便见他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
那本书,是她怕他太过无聊,才随意找的一本游记,他当时一拿到那书,便默了半晌,问:“没想到桃花竟还会看游记。”
她当时不置可否的一笑,只是道:“是啊,自小便羡慕那些畅游山水之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