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评过耳,前尘往事也随他风干在青海湖边,盖棺定论了.......”
十月后的康格尔多山,云雾缭绕白雪皑皑,即将到来的漫长封山期让门隅地区更加寂静。
衽钦崩寺大殿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红色袍子袈裟,肩披棉缎坎肩,头戴一顶状似盛开莲花的僧帽的僧人,此时正微闭双眼讲述着什么。
座下不足十余人,是一群穿着隆重的年轻喇嘛。
“丹增,堪布(意同汉传佛教中的方丈)说的可是六世**罗仓仁青?”
被唤作丹增的小喇嘛紧张的望了眼殿上的堪布,随即点了点头。
“奇怪,这六世**史上也就寥寥几笔,还净是其罪孽,与堪布说的大有不同,丹增你说堪布如此隆重与我们讲这些两百多年前的野史做什么啊?”
“你是刚入寺的扎巴(就是受了沙弥戒普通僧人)大概不知,寺里习俗每隔十年堪布都会召集即将满十六的喇嘛,等他们一过十六便会传承寺里世代守护的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我.......”
“有些事现在无需知晓,时机一到自会明了。”
殿上的堪布睁开了眼,看着瑟瑟发抖的小扎巴身后,门外起风了,经幡舞动发出布料碰撞的声响。连下几日的大雪让天地变为苍茫,堪布就这样在殿上看着外面一言不发,座下的弟子们在这沉默中更是不敢动作,个个挺直了腰背目不斜视,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大家认为堪布定要惩罚这修炼不到家的小扎巴时
“丹增,今年就由你去寺前吧。”
“可是……”
不等丹增回完话,堪布就起身离开了大殿,看到堪布走远,众人才敢喘息,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敢多问就紧忙去准备为期一冬的苦修。以为会受到惩罚的小扎巴松了一口气,随即再顾不上什么规矩的瘫坐在蒲团上,仔细一看,寒冬腊月里额前竟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吓死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堪布,听说堪布为人最是严厉,我还以为要被剥去一层皮呢”到底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对大法师的想象总是带着些妖魔化的。
丹增有些好笑道,“堪布严厉却不严苛,往日也不过是训诫一二,最多去抄几遍经文或者去扫洗一下大殿,你不必如此害怕”
可他听完却腾地站起来,面带愧疚地拉着丹增的衣角,竟有要哭的趋势了。
“那我怎么什么事都没有?是丹增替我受罚了吗?刚刚堪布叫你去寺门前是要冻你要饿你吗?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罚的,丹增我去求堪布让我替你去!”
说着就要扭头去找堪布,小扎巴刚还在害怕,现在却愿意主动领罚。丹增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回身旁,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扎巴新剃的寸头,发茬不像他的硬,带着小孩子胎毛的细软,不扎手倒有些痒痒的,丹增是个弃婴,从小就在寺里生活,法师们严厉,同门也很和睦,僧人的情绪不外露,这让他很少见到这样纯粹、童真,不夹杂任何杂质的关怀,心头顿时涌进一股暖流。
“达旺,那不是惩罚,你不要担心。”丹增说着拿出手帕擦了擦小扎巴的鼻涕,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笑着说“还说要替我呢,小鼻涕虫明天的早会不要睡过了才是。”
“丹增。”这时,一个一脸严肃的僧人走来
“师兄”
“师兄好”
丹增起身拉着达旺给面前的僧人行礼。
只见僧人点了点头,“丹增,堪布说你需要开始做准备了,三天后就要开始到寺前了”
丹增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师兄的眼色,“师兄,论法讲经我样样不如您,按规矩不该是我去的”
“丹增,堪布这么安排定是有他的道理,天意如此,你不必有疑虑,更不用顾及我,不论是谁去,按规矩做好分内事才是最要紧的。”
“是!”丹增恭敬地回答道,师兄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天意吗?若是天意安排,那天意又需要我做些什么呢?我又该做些什么呢?丹增看着师兄的背影有些出神。
“丹增,我饿了”身边的小扎巴扯了一下丹增的袖子。
也是,天意,不就跟小孩子饿了要吃饭一样,哪里需要别人去多做些什么呢?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