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几人吃完饭,常玉换上藕粉裙衫,朝婳为她点上唇绛黛眉,好似素白淡雅的花蕊沁上一抹艳丽的红,腮晕粉面,浓淡适中,单股缠枝钗子利落绾住头发。
朝婳挽着她走在大街上,来往行人频频回首看去,沏安漫步在二人身后,一身洁白雪色长袍,袖口白金嵌丝,襟边檀枝画木,郎艳独绝。
朝婳附在常玉耳边说悄悄话。
“沏安大人怎的跟来了,不是说好只有你我二人外出采办吗?”
常玉揉揉撑起的小腹,捂嘴打了个饱嗝,“估摸着吃饱了出来散散步罢。”
“我可没见他吃多少,一桌子的菜全入了我阿父的肚子了。”
说起这事她埋怨道:“大人也真是的,竟罚我阿父劈了整整半院的木头,我左右想不明白,他为何罚我阿父?”
一场小雨急急下完,街上行人还身着过肩的蓑笠,路上全是被雨打湿的泥泞土地,商家见雨停了相继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一位卖糖葫芦的大叔举着草把子边走边吆喝。
常玉上前买了两串,付完钱后一串递给朝婳,“大人的心思要能轻易猜懂便不是大人了。”
另一串拿到沏安眼前,红彤彤的山楂裹着层晶亮的糖霜。
她说:“对吧,大人?”
姑娘眼中映上糖葫芦的影子,好似玻璃珠里镶了颗红玛瑙。
沏安屏着的眉头舒展,解颜而笑,“你为何不吃?”
“今日有点牙疼。”她捂着左边的脸,“大约是甜的吃太多蛀齿了。”
沏安屈起中指弹弹她的头,“我带你去医心馆拿药。”他说着便握住常玉手腕,脚尖刚迈出一头,朝婳跺跺脚,头上银饰叮当作响。
她拔腿拉住常玉另一只手,使劲往身前拽,说道:“不用劳烦大人了,我带姐姐去医馆!”
常玉两只手被直横横的拉着,像个稻草人一样插在路边,两人僵持不下,谁都不松手,过往行人看到这幕都驻足观望起来,低头捂着嘴巴笑吟吟的同身边人窃窃私语。
“诶,你看,那边在抢人呢。”
“瞧见啦,被抢的那位姑娘生的真真艳俏。”
“抢人的那两位不艳俏?诶!不如咱赌赌谁输谁赢?”
茶楼上嗑瓜子的大娘闻声朝楼下看去,看见楼底的三人茶水抖出半盏,快步下楼走了。
正押注的看客见她乘风走的匆忙,不竟疑道:“这大娘何事走的如此快?”
“你管她做甚?快看看楼下罢,我赢了!”朋友打断他,他“哦”了声,朝街上看去。
常玉低声呵斥了一句“松开”,气压低的厉害,二人怕她恼怒,不情不愿的松手。
谁知手刚松开,她灿烂一笑,挪到十米开外的位置说:“我自己去医馆,你们快去布坊买些入冬御寒的衣物。”
说完,常玉溜之大吉,窜进攘攘人群中不见踪影。
朝婳见沏安目光寻她,环臂问道:“大人为何要跟着姐姐,莫非是怕我伤了她?”
沏安换上伪笑,“小姐理解错了,鄙人只是吃饱了撑得出来散散步。”
“嘁。”她转身走在前面,边走边说,“小女是心悦大人,但小女也绝不是满腹坏水,狡诈恶毒的女娘。”
沏安附和:“小姐说的是。”
“大人莫要叫我小姐,若被我阿父知道非得狠狠抽我几巴掌。”
两人沿着繁华街道停在一处名为“月兰”的作坊前,朝婳提裙走上台阶,补了句:“姐姐喜欢我,我便也喜欢姐姐,你若不喜欢我,我便不喜欢你就是。”
“不用像防小人般提防着我。”
布坊老板是位容貌姣好的半老徐娘,穿着蚕丝锦缎,眉间印着花钿。
她看清来人后热情的出来招呼,扶过朝婳的手,问:“小姐和公子要买些什么料子,做何用处?”
朝婳说:“姐姐要做御寒的大氅。”
“要什么款式布料的?”
“阿?”她为难的鼓唇,这姐姐也没同她说呀……
“直领大袖黑氅衣和带帽白绒红斗。”沏安不疾不徐的说道,“一件梭织,一件羽纱。”
“好的,二位随我量下身形。”老板从抽柜里拿出矩尺,量完沏安身围后走到朝婳面前。
沏安拦道:“穿斗之人比她高出半头,就按四尺八寸来算便好。”
老板笑吟吟的答应,冲他打趣道:“公子如此熟悉此人,莫非是公子的内人?”
“不是内人,是他心悦之人,还没追到手呢。”朝婳插道,她见对方耳尖染上淡粉,心觉言语有些冒犯,便改道:“过段时日佳偶天成也说不定。”
“哈哈哈,那奴家便祝公子顺心遂意了。”
沏安躬身,回道:“多谢。”
两人付完定金,登记完姓名走出月兰坊时已至傍晚,晚霞似瑰丽薄纱,罩住弯弯月牙。
摊贩大多开始收摊回家,结束一天忙碌的丈夫扛着农具在买些家人喜欢的小食。
两人默然走着,沏安突然出声道:“抱歉。”
“啥?”朝婳眨眨眼,“为何要同我道歉?”
“我因私心责罚你阿父,又因私心对你过多揣测猜疑,抱歉。”他一字一句说的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