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帘晃动了一下,一条青影闪入帐中,同时,一道闪闪寒光直逼端坐在椅子正中的司城灏。
“你终于来了?”司城灏像是早料到一般,并不惧那道寒光,反微微一笑。
剑锋架在司城灏的脖子上,来人冷冷道,“你可真命大,十岁那年宫变就有人替你死,现在疽祸之乱,还有人替你挥戈迎敌血洒战袍,替你筹谋设计忙碌奔走,司城灏,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替你卖命,难道就因为你是皇上?”
司城灏笑,“朕也不明白,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朕亦待你不薄,你却还是为了简辛耿耿于怀。”
简越深深叹了口气,“我本来同样觉得时隔多年,旧事何必重提,当初你还小,也许真的不关你的事儿,可后来简辛的遗骸取出来了,哼,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皇上?”
“你说……”
“他的骨骸泛黑绿色,皇上,这是中毒的痕迹,我想参与宫乱的兵甲没有必要刀兵不用,反而大费周章的要给简辛灌毒吧,答案只有一个,有人先毒杀了他,以免他因为害怕,暴露了皇上当时已逃走的实情,我说得对吗,皇上
,毒杀简辛的人,就是你那只顾着保护自己儿子,却不惜谋杀人子的好母妃!”
简越在愤怒中,不知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剑锋割开了司城灏的皮肤,划出一道黑红的血痕。
司城灏仿佛完全不觉,依旧微笑,“就为了这个,你就精心谋划挑起天下大乱?今天在朕的大军班师回朝之日,还想来刺杀朕?”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简越咬牙切齿,“母债子偿,母恨子报,你和我皆为人子,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朕会先查清事实真相!”司城灏停了一下才道,“给简辛服用的,不过是荨蓝散,它无毒,但会麻痹人的知觉,让人无痛亦无痒,无论是刀割火燎都不会有任何感觉,由于它的特殊效用,太医馆的御医们平时不会轻易使用,只在遇到痛不可忍的病况时,以其镇痛,朕的母妃只是想令简辛死得不那么痛苦,包括她自己,其实也服用了荨蓝散。”
“你胡说,到现在你还要编谎话吗?”
“不信你可以去太医馆问问,看朕到底有没有说谎,还有,你的剑锋割伤了朕,朕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你不觉得奇怪吗
?”
简越怔怔地看着司城灏,握剑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朕也服了荨蓝散,因为……”司城灏说罢,拉扯开自己的衣袍,他胸前赫然出现的伤口让简越吃了一惊。
那伤口溃烂流脓,暗绿色的腐肉中混合着黑红的血水,散发出难闻的腥臭,简越不禁掩鼻退了一步。
“四天前朕于精神恍惚中临阵指挥,不幸中了毒箭,随军御医怎么治也解不了箭毒,如今毒入五脏六腑,御医束手无策,只能想法让朕减轻一些痛苦,所以朕一直在巴望你早点出现,再晚,朕只怕就满足不了你母恨子报的心愿了。”
“来吧,朝朕的心窝刺出你的剑吧!”
“哐当”一声脆响,简越手中的长剑坠地,他单膝跪下,“皇上,臣知错了!臣愿意以死谢罪,臣这就先行一步了!”
简越说罢,伸手就欲重提长剑,哪知司城灏一脚踩在剑尖上,“你不是朕的臣子,因为在朕的心里,从来都当你是朕的兄弟,朕不过是替代简辛多活了几年,也由于简辛,朕不想天下再有争夺纷乱,可惜,朕始终未能如愿,简越,朕恨过你,恨你夺去了朕最
心爱之物,她曾经是多么善良灵动的女子,是你,是你将她变得和你一样充满猜疑和阴狠,这个错,你就算死也不足以谢!”
“皇上,我……”
“朕明白,你也喜欢她,赶回皇宫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带上她远走高飞,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也别让朕再看见你们!”
“什么,什么来不及了?”简越莫名其妙。
“快走!”司城灏猛然奋力扫落了桌案上的杯盏,“你来之前,宝鼎公主已经带着朕的遗旨踏上了回宫之路,朕,朕下旨赐死雯妃!”
简越脸色一下变灰,他一把抽出了被司城灏踩住的剑,像狂烈的豹子一般冲出了大帐。
“对不起,雯儿,对不起!”司城灏宛如气力用尽,他歪倒在椅子上,看向床头那副画像,“朕答应过你,有朕在就没有人伤害你,可朕要是不在了,纵使不下旨,宝鼎和大臣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念儿,他长大了若得知真相,又岂会放过你?雯儿,别怪朕狠心,你的命,看老天如何决断吧,只是朕好恨,好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司城灏的声音渐渐微弱,渐渐的再无声息,只有
他那空洞的眼神还在死死地盯住画像,难以瞑目。
“不,本宫不相信,本宫绝不相信!”染烟尖声嘶叫。
“圣旨在此,由不得你不信!”宝鼎带着轻蔑的表情,将手中的圣旨扔到染烟面前。
“皇兄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他说,‘但有来世,愿永不相逢,即便相逢亦永不相认!’”
染烟四肢冰冷,瞳孔收缩,这句话好熟,在哪里听到过?
天呐,莫镜明!染烟疯了一般扑向圣旨,一把团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