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何难,你如何不早说?”她不由笑他馋嘴,但一想,那桂花粉怕不是随时可有,如今应是过了季了,也不知可否买到。想是侯府有些存货,但总不便在让卓柯回去寻,生出事端来,心想便去四处找寻定要买来些足了卓柯的心愿。
胡大化虽不是害父亲的主犯,但也是帮凶,缃绮心里想到此,也多了几分快意。
寂静的空山翠意欲滴,沾衣湿寒,放眼湖面开阔映着远处浅碧葱郁的云峰,那美景中迷失了视线。
打马回程时,二人在路边一凉棚喝茶,点了两碗春笋鸡丁面片汤。缃绮并不大饿,卓柯却饿虎下山般也不顾那碗蒸腾热气的面片汤烫嘴,反是囫囵的下肚。缃绮惊讶,拿帕子为他揩去唇边的汤渍,自己的一碗也推去他面前道:“我不饿,你吃。”
卓柯埋头猛吃也不推辞,缃绮看他稚气未退的模样,只觉好笑,用条紫罗色香帕为他揩试额头的汗。恰旁边桌案几人窃窃私语议论声传来,令缃绮哭笑不得。
“世风日下,如今断袖之风日盛,好端端的世家子弟绮罗裹身的公子,都做此等勾当。”
“这又如何?听说先时逝去的太子爷就颇好南风,宫
内储了俊美的孩子若干。”
缃绮听得面红耳赤,窘态难以遮掩,她望了卓柯轻声道:“你我离去吧。”
卓柯哪里肯理她,只顾埋头大吃,一张脸都要掉入到面碗里,少有的贪婪模样。
缃绮好不气恼,平白的被人当做了兔子,正欲计较,卓柯推开碗大喊着:“店家,再来两碗面汤!”
缃绮惊得目瞪口呆,嗔骂道:“可不是恶狼投胎的?”
同卓柯分手回到宅院缃绮满心欢喜去寻桂花粉替卓柯做他心仪已久的千层米糕,打发出去桂花粉的点苍和雪狸进出几次都无功而返,未免垂头丧气,纷纷闲话责怪她:“好端端的春夏里吃得什么千层桂花米糕,单单要贪那口嘴跑断腿不成?待到中秋八月节,多少桂花满园满地唾手可得的。”
缃绮无奈摇头,反不好责怪,她便不信买不到桂花粉,自己打马上街,南北两市跑遍,不由丧气,忽然抬头看到一家酒坊,酒幌上写着驰名百年桂花陈酿,她心一动,进到酒坊去寻。听说她不为买酒,只不过寻新鲜上好的桂花粉,伙计们都嘲笑不止,也无人理会她。缃绮心内焦急,便诚挚祈求道:“实在是家中祖母年迈,胃口
不好,单单想吃这一味桂花糯米糕。已经跑了一日不曾寻到。”
四下里堆满了瓮缸、簋、罐、鬲斝、甗盛炊之器,缃绮四下望,酒香扑鼻,管事儿的闻听缃绮出于孝心,也十分感怀,吩咐手下取来一碗桂花粉,用油纸包裹好,递于缃绮,也不肯要她的银子,反令她心中不安愧疚起来。心中之得暗自告罪,也暗恨卓柯无缘的白占她便宜高了两倍。稍时见到他,一定要他叩头喊她三声“祖母”才泄愤。
得了桂花粉,一时间反是欣喜若狂了。
缃绮打了米粉亲手做起来,点苍和雪狸帮忙也是边做边耍,一屉码放整齐的千层米糕就千呼万唤总出笼,反透着扑鼻的桂花香气。
“公子好手艺呢。”点苍夸赞道,吃了一块又一块,缃绮慌忙为卓柯留下些,用油纸一包,裹上蓝花蜡染布包,径直去寻卓柯,想看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
来到卓柯的别院,哑婆婆一路碎步敢来,咿咿呀呀比划着卓柯尚未回府,殷勤地邀她去书房去等。
春意正浓,枝头花事繁闹。园里竹外桃花,那桃花已半败了。缃绮怀里捧着提盒,里面的千层桂花糯米糕温意蒸腾。她记得卓柯提到这
几日侯爷要外出,他是在府里等她的。怀里那点心仿佛捧了琉璃盏般珍贵,生怕不留意打碎,就紧紧拥在怀里,盼他早一刻归来,或是那千辛万苦做得到点心还是温的。
粉墙垂柳清溪曲绕,几只大白鹅引颈傲游碧水,气态悠闲,一条碎石小径曲折东去,行过一扇月亮门,转过一个跨院,竹林森森,枝叶扶疏,便见绿竹掩映中的竹舍上挂了“了了轩”三字,便是卓柯的书房,便是这三个字,还是卓柯前些日邀她题的。
竹轩无人凉意自生,缃绮怀抱提笼坐在窗旁竹杌上,轻柔冰凉的指尖,身后窗纱上竹影摇曳,她凝神看着,心思却飘去三山外,思想着同卓柯月夜泛舟对月盟下的誓言,仿佛终身有托,原本孤注一掷闯去绝崖独峰的她得了条退路,满心意外欣喜。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浓墨似的竹影晕散在茜纱窗上,痕迹渐渐辨不清。
蓦地,窗外响起脚步声,缃绮心一动,却原来是他回来了,那脚步声十分熟悉,伴随着书童小厮的声音。她眸光一转,计上心来,转身闪去屏风后,想是待他进来,好生惊吓他一番。
恍然间,她在桌案边迟疑,忍不住将提笼中
的一碟千层桂花糯米糕放在书案上,自己提了提笼麻利地闪去屏风后。心中暗想,卓柯睹物不知是否能想到是她。
“都下去吧!”卓柯冷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