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使不得使不得。这丫头可是鲜花有主儿了。”卓柯话音轻快俏皮。
“老二,你别诳你老叔,小心老叔揍你屁股!你爹亲许的我,凡这府里凭你老叔能看得上眼的丫头,尽管拿去耍。前日你老叔看中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凤奴,才一开口讨,老太太就赏给我带了去。今儿这丫头不就是谭鹏举那逆贼的贱种吗?不值一提。你爹最知道你老叔我就只好个美酒和女人。”
巴将军嘿嘿的几声憨笑,熊掌拍拍缃绮又狠揉捏两把,抽手指向自己一只空洞洞的瞎眼:“看着,这只眼,是庆瑞六年在塞北老兰峪为救你爹的命中箭瞎了的。”
缃绮一听,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凤奴姐姐,才到侯府时凤奴姐姐对她极为体贴关照的,不过几日前赏给一位有功于朝廷的将军去做小妾,不过三日的功夫,就香消玉殒了。婆子们窃窃私语此事时都满脸惊恐,只她不知那色魔头如今就在眼前。
缃绮伏在那“黑铁塔”的后背,看不到二公子,只眼前朦胧的花树摇曳露水珠打在脖颈凉凉的,她耳听了二公子卓柯漫不经心说:“这还用说吗?但
凡老叔看上眼的女人,即便是侯爷自己心仪的女人也能慨然送老叔的。只是这个丫头不同,她是家兄……我那大哥看上了眼的,特向老太太讨了去要收房的。若是旁的丫鬟,千百个也依了老叔。”
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间舒缓了。缃绮知卓柯这是随机应变信口胡言,心中一阵五味杂陈翻涌,二公子为人处世圆滑灵透,府里人人称赞的。
那座“黑铁塔”巴将军果然定在那里巍然不动,寻思许久才恍过神般大笑:“好小子!拿出两军阵前运筹帷幄巧计破敌的那点儿本事来算计你老叔了?看不打烂你屁股!还拿了你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大哥来唬我,卓梓那小子昨晚才回府的,当你老叔我不知晓吗?”
卓柯嬉皮笑脸:“借侄儿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哄骗老叔的。说起这事儿才真真的恼人呢,大哥昨晚夜归,就去老太太房里请个安的功夫,一眼就被这丫头就勾去了魂儿,好说歹说央求了老太太半晌,才把这丫头讨去清濯斋当差,还要带回云鹄书院伺候呢。老叔又不是不知我大哥那怪脾气……老太太对他都千依百顺的。”
缃绮
只觉箍住自己腰的那双手缓缓松下。不想大公子卓梓的名字竟然如此奏效,巴将军如泄了气的囊,一松手,她的脚终于落地。只是她立足不稳趔趄几步,却不顾狼狈闪躲去二公子身后。她倔强的整理鬓发狠狠瞪巴将军。
巴将军如飞了到嘴的鸭子一样遗憾,嘟嘟哝哝抱怨着:“梓儿这娃子,看似正经的,还有这份歪心思!”
巴将军倒也知趣,不再纠缠,装出几分醉意打个饱嗝,扶了花树干呕一阵捶着胸,卓柯忙上去扶他伺候着,一边对四下里大喊:“来人,人去哪里了?”
几名婆子这才一路小跑急趋而出,搀扶了巴将军离去。
小院宁静如初,花树下缃绮默然而立,她如受惊的小鹿只将个身子紧紧贴靠在桃花树下的院墙上,湿漉漉的冷墙紧贴裸露的背部肌肤,微垂个头拾掇衣衫。她强忍了泪,自家门落难,她的泪已哭干,血已凝结。处处提醒自己劲草般地坚强活下去。
卓柯扭头打量她,见眼前的缃绮虽然落魄却还矜持。交领口扯开处露出一截水红色肚兜,她慌得一把拉上褴褛的衣衫掩饰尴尬。
卓柯随手解下
身上披的一袭淡粉色云锦披风,抖开,搭在缃绮肩头。
“草莽武夫,酒后无德,姑娘不必计较,快去净脸更衣吧。”卓柯说罢转身欲行。
缃绮点点头,忽又望着卓柯远去的背影喊他:“二公子!”
她抽动唇角想说几句道谢的话,却语塞难言。
眼前花树下那身影一片逐渐朦胧缓缓回身,只看到桃花般淡粉色的锦衣玉带,衬托出一张白皙如玉的面颊,勾勒出清晰的眉眼口鼻。她揉揉眼,深吸口气,总是看清那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含了笑意,浓眉飞扬,如浓墨点染勾勒,粉净似淡彩晕染,好一幅意蕴悠然的水墨画卷,美得令人寻味无穷。
“吓到了吧?”卓柯话音温润,也不知是否因为好感,缃绮忽觉得眼前人俊美异常,先时不曾留意二公子,只觉得他生的俊美,不曾细细打量。
“姑娘受惊吓了。巴叔父一个粗人,不必同他计较。‘此夜醉卧名花,明朝血染黄沙’,酒色中的莽夫,沙场上浴血可是不顾命的,也怪不得他们。”卓柯笑意融融,眸光柔柔的。
缃绮定定神,微微屈膝轻服一礼。
卓柯微开口,露出一排
皓齿,绽出灿烂的笑靥。
“姐姐大可放心,此事再没外人知晓。”
清美的眸子透出善解人意的笑,桃花中更觉得他那袭淡粉织金的袍子,腰束的白玉带衬托一张粉脸是再合适不过的。
卓柯转身离去,头触了桃花枝头,扑簌簌的满枝桃花乱颤,落了一片花雨,洒了一地落英,笼罩了兀立花下的缃绮。
惊魂未定转回下人们的宅院去更衣,梳洗一番扑些粉遮盖泪痕。
再出来时,雪狸正巧跑来,见她回来,自然是又惊又喜,拖拉她就说:“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