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落,程冉去正厅用完膳,回来时看见祈春提着食盒,在李成欢房门前踌躇不进。
“她怎么了?”
祈春温声回头,见是大少爷,慌忙行礼。
“大少爷,婢子是来送饭的。”
“送饭站在这?”
祈春含糊道:“小,小姐她不应声,奴婢也不敢贸然进去。”
程冉不悦道:“她算什么小姐,竟还端起架子了。”
“以后不许叫她小姐。”
他憋了一天的气,无处可撒,只能在李成欢身上计较。
“是…”祈春点点头,又说:“婢子担心小…姑娘出什么事,想着推开门瞧瞧,姑娘却落了锁。”
“她锁了门?”
闻言程冉怒气更甚,他阴沉着脸,一脚踹开木门,木栓断裂在地。
所幸李成欢早就睡醒,躺在床上,半支着头,抬眸看向不速之客。
“你胆子不小,还敢闹绝食?”程冉大步向前,一把揪起她衣领子。
李成欢被他拽的坐了起来,她倒也不恼,拨开他的手。
“我早在大业寺对妙尘起誓,她母亲受病痛折磨一日,我便挨饿一日。”
“自昨天算起,我已经坚持两日,饿死也是自找的,还望少爷不要多管闲事。”
冷峻容颜现出一抹惊怒:“你威胁我?”
“苍天可见,我向佛祖立誓,因果在我一人,与你无关,何来威胁一说?”
她这副淡漠模样,只能激得他更为偏执,无异于火上浇油。
程冉额上青筋暴起,森然开口:“我杀了她。”
“那我也会死。”
李成欢索性跟他杠到底,仰头对上他视线,空气中迸溅出气场的火花,二人无声对峙。
片刻后,最终程冉先败下阵来,他黑着脸退开一步,让祈春过来。
祈春小跑过去布菜,头上冷汗直流。
小心翼翼的瞟着少爷面色,生怕他一个暴起血溅三尺。
少爷也并没有搭理她,僵着身子站了一会,拳头快要握碎了,才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冷冰冰一句警告。
“再有下次,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一走,屋中压迫的冷肃气息褪去,李成欢终于松下紧绷的肩膀。
“姑娘,用膳吧。”
李成欢执起筷子夹了两口,饭菜有些冷了,味同嚼蜡,她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随便应付一下,本来也没有胃口,便让祈春撤了。
是夜,她折腾一日,本不觉得困,没想到一沾床,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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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睡到日上三竿,祈春才从门外进来。
李成欢平素不是个多勤快的人,她若赖床,那么一时半会是不会轻易被叫醒。
只有到了必须要早起的份上,才会强迫自己通宵。
祈春在床帐外打好水,并未上前,隔着帘子轻唤了一声:“姑娘,巳时已过,该起了。”
李成欢埋在被褥里嘤咛一声,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瞧了一眼外头,天光大亮,又耐不住闭上了眼。
祈春很是为难,苦口婆心道:“姑娘,老爷下了朝会,叫你去正厅问话呢。”
事已至此,不起也得起了。
她在被窝磨蹭了好一会,才起来洗漱。
这束发穿衣,她不喜人伺候,祈春只能立在一旁等着,可自己弄又出奇的慢,小半会儿过去了,还停留在梳发。
祈春急的不行:“姑娘,还是奴婢来吧,可不能让老爷等啊。”
李成欢斜她一眼:“急什么。”
对这个便宜爹,她总不能表现的太过顺从,若是老实本分,他定会更起疑心。
如今首要目的便是打消他顾虑,争取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搜到些有用的消息。
程修贤差人端来个小茶壶,小火煮沸,热气蒸腾,他烧到第二壶水,李成欢才挪腾着步伐走过来,脸色不情不愿。
“见过老爷。”
祈春行了个丫鬟礼,侧眼看向李成欢,哪想到这人根本看不到暗示,径直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
程修贤倒是没见情绪,淡淡瞥她一眼:“少调失教。”
李成欢道:“没爹没娘,唐突程大人了。”
“你娘在大业寺烧香礼佛,怎到你口中就没了?”
她面上讽意更明显:“大人说笑了,大业寺姑子人人烧香礼佛,难不成个个都是我娘?”
程修贤冷哼一声:“牙尖嘴利,毫无我程家作风。”
“大人这话可折煞我,程欢能有今日,不全靠了程家的家风吗?”
见他欲说什么,李成欢先声夺人:“我娘遁入空门,不管我死活,我不过是想要留住这一条贱命罢了,奈何人人都不允。”
“若非穷途末路,谁愿意在想杀自己的人手底下讨生活。”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杀你?”
“那很重要吗,我知道了难道不该死的更快?”她反问后又说:“虽然我确实知道。”
“哦?”程修贤眯起眼,啜了一口清茶。
“你说,是为何?”
李成欢像是缺了脑子,信誓旦旦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