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言心头“咯噔”一声,还没看清楚涌过来的人时,她先被阮琛抱住了。
“你杀了人!什么神医,我呸!”
夏纪言和阮琛不断后退,最终阮琛只好落下一层结界,外面的人便只能敲着结界破口大骂。
“你害死了我爹,为什么……我爹昨日来你这里看病,吃第二回药的时候忽然就死了!你肯定下了毒!”
夏纪言听着他们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说话,感觉到有些头疼。所有人忽然之间开始对她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怒骂,神医被推翻,只剩下一个害人的恶人。
夏纪言看着他们,心头确实有几分悲悯。她做了这么些天的名义上的神医,虽一直将神医这个称号化为柳衡,却在听见他们说这话的那一刻,觉得有些难过。
抬眸瞥去的那一眼,她看见了躲在那群人身后的柳衡。
柳衡眼眶泛红,紧紧握着拳头,却站在那里发抖。夏纪言刚张开嘴,就见他抬手旋转过后,他们就进入了另一个幻境。
柳衡被打的到处乱跑,却还是始终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喊:“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他本就病入膏肓,我开的药也只是让他缓解,还是难逃一死!我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我只能保证他们走的时候很安详……”
“不可能,我爹平日身子骨虽然弱,但也不至于走的这么快!定是你觉得医治起来麻烦,便在药中加了什么别的东西!”
那些人指着他骂,柳衡哭着喊着倒在地上,被他们拖走,绑在了村庄里,不给他进食。
村民都说要让柳衡为死者赔罪。
柳衡就看着每一日、每一时都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从前口口声声的“神医”都变成了“恶人”。他被污蔑是邪医,是居心叵测的坏人,是装了几年的神医后本性暴露的犯人!
后来他们都说柳衡的药有问题,他们吃了病情加重,所有人都要杀了他。
用好几年的时间救了不知道多少名百姓,哪怕被称作神医、被感谢亦或者被村庄的人们记挂,柳衡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大。
他只是一个医者而已。
但是现在,他从未做错过什么,却被骂成了一个杀人魔。
将死之时,柳衡被一个人救下。他带着柳衡回到了医馆里。里面的东西都被砸的不成模样,所有草药都被踩成稀碎。柳衡跪在地上,呼吸急促地去捡地上的碎渣。
那些草药都已经没办法再用,柳衡在地上爬着,捡到草药便往自己的嘴里塞:“不会的……不会的……我的药不会有问题的……”
他塞到嘴里没办法再塞了,便开始躺在地上咀嚼。
药草苦涩的味道让他难以下咽,他虚弱至极,连抬起手都有些困难了。等嘴里的草药吃下去了大半,他便再次爬起来,到了那专门装草药的柜前,抓着一把就开始撕成碎片。
他继续往自己的嘴里塞,可忽然反胃,吐出了不少酸水和草药的汁水来。柳衡瘫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不停地发颤,脸上满是泪痕。
看着昔日干净整洁的医馆现在变成了这副破烂不堪的模样,柳衡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想站起来,却因为许久没有进食而难以使上力气,不停地摔倒在地,最终满头大汗地躺在地上。
那个救了他的人才走上来,俯视着他道:“想报仇吗?想让这个村庄里的人都付出代价吗?”
柳衡眼神空洞地看着他,没有回应。那人却丝毫都不恼,反而将他拉了起来,走到那装草药的柜前,拿出一些放到他的面前:“你现在,再也做不了医者了。”
听到这句话,柳衡才渐渐有了动静,他僵硬地转着自己的眼珠子,看向那个人,几乎听不到声音:“我能做……我这一辈子……都是医者。”
那人笑了几声,摇着头看他。柳衡的下巴被掐了起来,那人让他扫视了一圈整个医馆。
“好,我让你看看你还可不可以做医者。”
说完,那人连拖带拽地将柳衡离开了村庄,又迅速地找了一条路走去。巧合的是,他们真就在路上遇见了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
那人将需要的东西都给了他,让他给这个人把脉。
柳衡佯装镇定地放好了东西,却蓦然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他用另一只手压住了手腕,勉强制住了不听使唤的手。
可当柳衡将手指放在那个病人的手上时,他无法再进行下去。只要一静下心来想要把脉,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村庄里人的面容。
他们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们说自己不配做医者、他们让柳衡亲眼看了那死去的病人……
柳衡猛地缩回手来,惊恐未定地看着眼前的病人。
“不……不……”
柳衡不相信地低呼了两声,而后再次将手放在了病人的手上。周而复始,柳衡妥协了。他确实再也做不了医者了,这场经历将成为柳衡一辈子的阴影。
“都是他们害得你……”那人凑近了柳衡的耳边,轻声说道,犹如地狱里的恶魔。
柳衡将自己身边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自己却也倒在了地上。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成为这个模样。也更加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话,没有人信。
他做医者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