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日子本就无聊,养病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更是乏味。只因天气渐渐转凉,伤口又好的极慢,加之那一箭极深,每日补药加上外伤药不停,大半个月还没好全。皇上倒是经常到宫里来陪着我,晚上就宿在外间,因此宫里也传了我不少的闲话,我虽对于这些闲言碎语不甚在意,却担心皇上此举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因此我多番规劝皇上,但是皇上却总不以为意,我也不敢再劝。这些日子,谢宝林经常来与我说话解闷,告诉我宫里发生的新鲜事,左不过就是余下的新选的妃嫔都已侍奉,谁谁和谁比较亲近云云……不过,她还说皇上对于其他的妃嫔倒是都兴致不高,唯独在我这儿比较上心,我只好草草回复,皇上他只不过是看我入宫不久就遭遇刺客,所以对我多加关照而已。但其实这个理由,恐怕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也十分疑惑,皇上为何对我如此与众不同?“萱”字的封号真的就如皇上所说那么简单吗?他那温柔似水,情意绵绵的眼神是在看我吗?还是透过我在看谁?当真难解的很。
没过几日,我就收到了一封家书。说是家书,其实我也很疑惑,既然我已经入宫,陆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何必惺惺作态般送了家书来呢?不过我还是打开了信封,是陆文宇来的,信上写道:“萱才人万安,愚兄与父亲闻之娘娘受惊遇刺,忧心如焚,奈何愚兄身为男子,不能入内探望,特将陆家家传之宝秘制回魂丸转交娘娘,以供娘娘不时之需,万望娘娘在宫中一切谨慎顾全自身。愚兄陆文宇敬上。”
我看着眼前这颗丸药,心中不知是何感想。这丸药便是当初他用来救我的丸药,据他所说,总共只有三颗,如今两颗都给了我,倒是难为他舍得。我起身准备把药放起来,却不想不小心碰到了茶杯,茶水打翻在桌子上,书齐墨染闻声进来,我却发现,被茶水打湿的信封上,竟有字迹显现出来,上面写道:“月月,你可安好?闻听你遇刺,我心中着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你的不幸,终是由我造成,我自责不已,只恨自己无能,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就是背弃你我情谊,送你入宫,若你愿意,我必拼尽我余生之力,想办法救你脱离苦海,你可仔细思索,作出决定之后,给我回信。若你愿意,只需回复“星月灿烂”,如此,我一定设法让你重见宫外自由广阔的夜空;若你不愿,便只需回复“风景正好”,我便知你心意了。陆文宇感言。
我看了这封家书,好笑之余,倒是真的有些心疼他了,我在宫中得皇上庇护,暂时一切安好。可是他,必定要受到无尽的良心谴责了,想来这种感觉,远比身体上的外伤疼痛,更让人绝望,但是这又因他而起,他总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过,事已至此,我是万万不愿回头的,我只能往前走,哪怕孤身一人也好,深宫之中,是没有回头路的。
于是我动笔回复:“劳兄长记挂,本宫已无大碍,烦请兄长安慰父亲,切莫记挂,宫中风景正好,不必忧心。”
写完之后,我忙把他的信封丢进了香炉,亲自检查燃烧干净后,方才安了心。
一切处理好之后,皇上来了。我忙行礼,他却又是一把拉起了我说:“不是说了吗,养病期间,不用行礼了。”
“臣妾已经好全了,不敢再不顾礼仪,更何况病了这些日子,臣妾本就遭人非议了,臣妾不敢再失了礼数了。”我低声开口。
他扶着我坐在了圆桌前,依旧是拉着我的手,问:“怎么,这些日子有人为难你吗?再有如此的事,不必禀告皇后了,直接说给朕听,朕一定为你做主。”我连忙开口解释:“没有人为难臣妾,皇上安心,只是皇上对臣妾太过纵容了,臣妾担心皇上此举会伤了后宫众姐妹的心。”“你呀,总是忧心太过,看着你小心翼翼的样子,朕总是心疼。”他轻轻点了我的额头,动作充满了宠溺。一瞬间,我似乎在想,若是能一直得皇上如此眷顾就好了。但我很快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是天子,我怎么能要求他从一而终呢?还是不应该用情太深,以防日后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