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掌心带薄茧,骨节有力,轻而易举牵住她的手,那一点微弱挣扎除了点火之外别无作用。
沈听澜捉住这只手,举到唇边。
低头,无限谦卑地吻上去。
一双眼却定定望住她,眸里燃着只有两人才能读懂的汹涌暗火。
程皎皎气得眼尾飞红,勾勒出微圆上挑的眼角,无端多了几分媚。
“程小姐,欢迎回来。”
得逞的男人直起身,一语双关地笑了声,低沉华丽的声线染了哑,撩得人耳热。
出人意料的吻手礼。
围观的众人愈发被激起好奇心,各自交换视线。有艳羡,有不解,更有高岭之花被撷取的扼腕。
程皎皎用力抽回手,无法遏制地红了眼。她深深呼吸,低声对父亲说:“爸爸,我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哪里不舒服了?”
谢父眼神奇异地看向比自己先出声的沈听澜。
沈听澜敛住神色,说:“倒时差容易头晕。海上风大,最好再披件外套。”
谢父一听,深以为然,对沈听澜更是大增好感:“我家皎皎身体弱,是不能受凉。”
见父亲竟与沈听澜相谈甚欢,程皎皎气得甩手就走了。
沈听澜下意识要追,却被谢父搭住肩膀:“听澜,你上个月的那个地产合作案,做得很漂亮……”
沈听澜心急如焚,还不得不打起精神与谢父聊天。好一会儿,谢父才被谢母喊走,沈听澜也终于得以脱身。
周旋久凑过来,诧异道:“你不是不想叫谢衍小舅子吗?刚才什么情况?”
沈听澜一把搡开他,又扯回来:“有没有看见程皎皎?”
……
船尾处是女宾休息室,此时空无一人。船头的丝竹管弦声远远浮在海风里。
程皎皎独自倚在栏杆上,远远眺望海上的明月,海风吹得长发凌乱,一颗心也随着浮沉。
她从不适应人多的地方,要不是为了让爸爸妈妈安心,她才不会出现在这里。
今晚来与她搭讪的狂蜂浪蝶,加起来要超过以往的总数。还有沈听澜……
程皎皎无意识地擦着手背。
“亲了一下而已,有这么脏吗?”
懒洋洋声线透着戏谑,猝不及防蹭过耳畔,激得人腿软——
“你干什么!放开……”
程皎皎反应激烈,身后的男人却好整以暇,一把扣住她高高扬起的手,高大沉重的身体往前一压,将人完全扣在栏杆与自己之间。
海风呼啸,背后是十数米高的暗沉沉海面,能借力的唯有腰间一折横杆,还有身前男人温热有力的臂膀。
程皎皎抓住沈听澜的领带,猫瞳左右顾盼:“你干什么?我会喊人的……”
“随你,如果你想提前公开我们的关系。”沈听澜冷笑一下,手指覆上抓住程皎皎的手,将领带解救出来,五指一一嵌入她指缝,十指相扣。
程皎皎下意识垂眼。
手背被自己搓得红痕斑驳,从肤肉里浮现出粉,像揉碎的海棠,还能闻见花汁靡艳甜香。
沈听澜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雪白牙齿看着戾气十足。
忽而咬了上去。
“你!”程皎皎紧紧闭上眼。
却没有想象中的痛。
滚烫的唇贴上去,啵地一声,又分开。
薄嫩手背又烙下一抹红痕。
“不要再擦掉了。”沈听澜不甚满意地说。
程皎皎闭上嘴,用看疯子的眼神瞪住他。
沈听澜也看着她。
这男人的确生了张好皮囊,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大长腿。又有一张纯东方式的英俊面容,凤眸缱绻,红润菱唇仿佛天生带笑,很适合谈爱接吻。
此时吐出的,却是切齿质问:“小骗子。三年了,你还想躲我多久?”
程皎皎仰起脸,一字一句:“我不认识你。”
沈听澜喉结滚动,抑制不住地吻她的唇:“皎皎,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
程皎皎狠狠咬破他的唇,血珠沿着她苍白樱唇滚落,她一字一句:“我不认识你。你好脏,不要碰我。”
沈听澜舔了舔唇角的血,铁锈味激得他眼底暗红,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程皎皎眼底的厌恶与冷漠。
“你不认识我?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他猛地扣住程皎皎的下巴,低头再次吻上,一连串滚烫烙印从唇至颈。
凶狠得像要把人拆吃入腹。
程皎皎浑身颤抖,眼角到颊边都泛起了红,发出不堪羞辱的尖叫。
有水滴落在沈听澜颈侧。
他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冷静下来,才看见程皎皎脸色惨白,猫瞳含着破碎的水光。
程皎皎半边雪白的肩膀都暴露在空气里,唇色苍白如纸,她像一只濒死的天鹅,收拢着羽翅簌簌发抖。
面前少女苍白面容与三年前交叠重合。
只穿一袭单薄白裙的少女浑身湿透,脸色苍白,清澈的眼眸直勾勾望住他。
“为什么要骗我?”
“你从没爱过我?
“你一直在……包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