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拖过一张凳子坐下,抓过箩筐中的沙梨,细细的摩挲着沙梨有些粗糙的棕皮。
片刻后,他埋头在双肘之中,下一瞬,压抑的哭声在屋里响起。
“姑婆……呜呜,姑婆……”
听闻噩耗,回村料理后事没有落下的眼泪,眼下瞧着这棕皮的沙梨,孙三里莫名的落下了眼泪。
没有人,伤心才能肆无忌惮。
角落里,一道旁人瞧不到的影子静静的站着,只见那是个老妪的身影,有些枯瘦,穿一身靛青色的粗布衣裳,头缠一块布巾,显得格外干脆利落。
此时,她背着手,微微躬身的看着孙三里,抖了抖唇,好半晌才喃喃道。
“哭啥,有啥好哭的,姑婆这是喜丧,睡一觉人就没了,多痛快啊,村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阿公阿婆羡慕着呢……”
“莫哭莫哭,姑婆走了,三儿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没……”
孙素芬絮絮叨叨,目光温和的落在落泪的孙三里身上。
落日的橘光从窗棂的缝隙里透了进来,在这祖孙之间切割出一条光线。
一半光明,一半昏暗。
……
窗棂外头,张大头听着里头压抑的哭声,张嘴正待说话。
李打铁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揽着肩半拖半拽的将人拉走了。
“好了好了,就让三里一个人待一会儿,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别闷在心里。”
“可是,他这么难过……”
“你知道什么!”李打铁一拍张大头的脑袋,“哭出来才会放下,闷在心里才是坏事呢,就像咱们受伤了,这闷着哪里能好?”
李打铁的视线看向西边,那儿的落日只剩下余晖了。
夕阳的橘光虽然让人心生遗憾,却也格外的暖。
“姑婆是走上了每个人都要走的路,三里哭出来,以后好好的生活,走的人才能安心。”
……
渐渐的,屋舍这一处有了走动的动静声。
孙三里赶紧擦了擦脸,又拿手当扇子朝自己的眼睛处扇了扇,呼了两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
“对了,得给大家伙儿分分沙梨,搁久了该孬了,回头就不水润了。”
他自言自语了两句,捡了个篮子去捡箩筐里的沙梨,一边捡,一边自豪道。
“我姑婆种的沙梨就是好!”
“嘿,这几个小了些,乡亲们还是心急了些,唉,这般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伤没伤了梨子树。”
他絮叨个不停。
孙老太眯着眼睛瞧,虽然知道她的三里听不到,她还是附和了两句。
就像以往每一次孙三里休沐回家时的闲聊一样。
“可不是毛手毛脚的么,不过没事,姑婆已经教过他们了,以后他们不会了,呵呵。”
……
和里吏孙秋实和孙大川口中的小性子不一样,瞧着孙三里要将自己辛苦种出的沙梨分给同僚,孙老太没有生气。
她跟在孙三里的背后,瞧着孙三里将沙梨分出去,站在五步远的地方,笑眯着眼睛,和每一个瞧晚辈的长辈一样可亲。
“我家三里就麻烦大家照顾啦,要好好的,大家都要好好的相处啊。”
……
“谢谢三妮儿,唔,真甜!”同僚也不客气,接过沙梨,衣裳随便的擦了擦,直接以门牙啃了沙梨棕色的皮,咬下一口梨肉,雪白的梨子肉一下就沁出了汁水,他赶忙撅着屁股,身子往前拱了拱。
“嗬!这汁水真多!”
孙三里笑骂,“好你个憨子,都说了不许喊我三妮儿了。”
他捏着拳头扬了扬,威胁模样,“再喊,你要是再喊,下次的校武场比斗,我可就不留情了。”
“嗤,怕你啊,再说了,我叫你三妮儿,你不也叫我憨头吗?扯平扯平。”
孙老太瞧着孙三里和其他兵丁热热闹闹的,心里放松,身影也越来越淡,干瘪的嘴边勾一道满足的笑意。
这时,孙三里拎着沙梨来到了一处比较大间的屋舍门口。
这一处的屋舍比较安静,不像孙三里他们这些兵丁睡的大通铺,来来往往都是人。
孙三里踟蹰了下,伸手敲了敲门。
屋里,于常柊眉目一凛。
“谁!”
“于副将,是我啊,孙三里。”门外传来孙三里有些憨实的声音。
“哦,是你啊。”于常柊应了一声,使了个眼色,示意它避一避。
双头的鸱鸮喉头动了动,一道寻常人听不到的鸮鸟叫声传出。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声音低沉诡谲,犹如恶鬼在笑。
心事渐了,正要入鬼道的孙老太一僵,面上欣慰放心的表情也突然凝固了。
鬼,鬼鸮?
……
屋里,于常柊正待起身开门,眼睛瞅过桌上,倏忽的又伸手将纸张叠了起来,。
只见上头画得密密麻麻的,有代表青山和河流的标志。
要是潘知州在这,定然认得出此物。
这是一张靖州城的舆图。
于常柊拉开屋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孙老太来不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