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和为贵……这可不一定,郑和大人当初不也把锡兰山国的国王抓回大明,当了好多年的囚徒吗?”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游笙兰对于所谓的和字有些抵触。
“话不能这样说,锡兰山国王那是自己主动招惹船队,你应该这么想,当初爪哇的事情不就说明郑大人举止有度吗?”
然而游笙兰对于郑和下西洋也是一知半解,听到朱翊镜提及爪哇就不明白了:
“爪哇什么事情?”
“哈——那行,我来跟你说说吧。
郑和大人第一次下西洋时,当时统治爪哇国的有两个国王,互相之间开战,史料记载是“东王”和“西王”,至于到底是些什么人,那也是一笔糊涂账,你也别问我,问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西王”战胜了“东王”。
“东王”战败后,国家也被灭了,“西王”准备秋后算账,正好此时,郑和船队经过“东王”的领地,“西王”手下的人杀红了眼,也没细看,竟然杀了船队上岸船员一百七十多人。
郑大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感到十分意外,手下的士兵们听说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武装居然敢杀大明的人,十分愤怒和激动,跑到他面前,声泪俱下,要求就地解决那个什么“西王”,让他上西天去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王。
郑大人却没有立即答应,他明白,这些愤怒的人之所以没有动手攻打爪哇,只是因为还没有接到他的命令。
那些受害的船员中有很多人大人都见过,大家辛辛苦苦跟随他下西洋,是为了完成使命,并不是来送命的。
他们的无辜被杀让郑大人也很气愤,他完全有理由去攻打这位所谓的“西王”,而且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自己的军队装备了火炮和火枪等先进武器,而对手不过是当地的一些土著而已,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的舰队将轻易获得胜利,并为死难的船员们报仇雪恨。
但他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
郑大人是这样告诉那些跃跃欲试的下属的:决不能开战,因为我们负有更大的使命。
和平的使命。
如果我们现在开战,自然可以取得胜利,但那样就会偏离我们下西洋的原意,也会耽误我们的行程,更严重的是,打败爪哇的消息传到西洋各地,各国就会怀疑我们的来意,我们的使命就真的无法达成了。
郑大人说完后,便力排众议,制止了部下的鲁莽行为,命令派出使者前往西王驻地交涉此事。
所以说他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在手握重兵的情况下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克制自己的愤怒,以大局为重,这需要何等的忍耐力!
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郑大人的行为决不是懦弱,而是明智的。
因为郑大人需要面对的是忍耐,而那位西王面对的却是恐惧,极大的恐惧。
当他知道自己的下属杀掉了大明派来的舰队船员时,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派出使者去船上反复解释误会,他又怕这样做不奏效,便命令派人连夜坐船赶到我朝去谢罪,
当然,这倒不一定是因为他有多么惭愧和后悔,只是他明白,以大明的实力,要灭掉自己,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永乐大帝得知此事后,称赞了郑大人顾全大局的行为,并狠狠地教训了西王的使者,让他们赔偿六万两黄金(这个抚恤金的价码相当高)。
两年后,西王派人送上了赔偿金,只有一万两黄金,我想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敢于反悔,实在是这么个小岛即使挖地三尺也找不出六万两黄金来。
估计他们也很崩溃,实在是没法子了,家里就这么点家当,该怎么着您就看着办吧。
当西王的使者忐忑不安地送上黄金后,却得到了他意想不到的回答——永乐大帝明确地告诉他,我大明早知你们是筹不出来的,要你们赔偿黄金,只不过是要你们明白自己的罪过而已,难道还缺你们那点金子吗?
这一表示完全征服了爪哇,自此之后他们自发自觉地年年向我大明进贡。”
口若悬河般说了一大堆,朱翊镜正打算继续开口说下去,却忽然发现马车逐渐减缓速度,似乎即将停下。
同样感受到马车渐停的游笙兰也是长出一口气,本来自己就随口一问,没想到朱翊镜直接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好在故事还挺有意思,没让自己感到多折磨。
“殿下,请吧。”
等到马车停稳,游笙兰一马当先打开门跳出车厢,随后向着里面伸出手,把行动仍然不是很方便的朱翊镜给接了下来。
“嗯,谢谢笙兰。”
借着游笙兰递过来的手稳住身形,朱翊镜下车站好后,看着面前气派无比的阁宇颇为感慨。
二皇子朱翊锐的诗会,在近些年来已逐渐成为京城的一股盛风,但凡大明士林子弟,无不希望自己能收到“锐”字样的请帖。
可事实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收到请帖,哪怕你确实是一肚子的学问。
倒不是因为二皇子看重门第,问题在于宫禁。
要知道,二皇子目前虽然已经出阁,但是平日居住仍在皇宫之内,举办的诗会自然也在宫中,这就使得一些外来的有才士子无缘参与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