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辞别过脸,不敢看简思,虽然他有好几次都想跟她坦白,但是最后都因为害怕她会生气,而选择放弃。
没想到现在最坏的情况居然发生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让她知道了……
她一定很生气吧?
生气也没关系,他可以让她打一顿出出气,只要……别不理他就行了……
顾西辞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就听到简思轻柔的声音,“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骗我的,你肯定有你自己的苦衷,而且……”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他被剪短的头发,依旧是软软的,一点也不扎手。
“对我来说,除了头发短了点,也没有多大变化。”
顾西辞眼眶一热,用力捂住她的手,“真、真的吗?你真的不生我的气?我骗了你那么多年……”
“嗯……也不是一点都不生气的……”
简思忽然故作高深的说着,瞥见少年脸色一白,当即刮了刮他的鼻子,不再逗他,“听说你前两天不肯好好吃饭,我昨天生气了一晚上。”
“本来打算过来教训你一顿的,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
话音未落,她又捏了捏他脸道,“算了,就惩罚你以后每天好好吃饭,身体早点好起来吧。”
“……”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眼眶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掉下来,差点被吓死的顾西辞拉着简思的手,气得一口咬上去,却又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咬着。
——
转眼间,
三个月过去了。
顾西辞身上的伤都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有双腿比较严重,不能长久站立,还需要依赖轮椅和拐杖。
尤其是右腿,医生说可能以后走路姿势都会异于常人。
简思听得难受不已,每天勤勤恳恳陪着他复健,抓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带着他练习走路,结束之后还不忘给他按摩肌肉,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恢复如初。
天气越来越冷,顾西辞的腿也开始隐隐作痛,明明烤着火炉,盖着厚厚的被子,简思都热的直流汗,他的双腿却凉的沁人心脾。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太阳很大,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吧?”简思轻声提议。
顾西辞抿着唇拒绝,“一出去就会看见那些让人倒胃口的家伙,我不想出去。”
那些人,说的自然是住在主宅里的那些少爷小姐——
顾西辞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当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手足情深,有的只是奚落和嘲讽。
明明身份也没有比他高贵多少,却嘲讽他是个女佣生下的私生子,是浑身沾满臭味的下水道里的老鼠。
更重要的是,他虽然觉得那群人可笑,但他却觉得他们没有说错,他从小就为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睛感到耻辱——
那个伤害母亲,然后抛下他们母子的混蛋,他曾经发誓要狠狠揍他一顿混蛋——
一想到他的身体里流着这种人的血液,他就觉得那些人的形容十分贴切,自己就是那下水道
里的老鼠,肮脏又丑陋。
“怎么会?西辞很漂亮,西辞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男孩子。”
这个时候,简思总是会不厌其烦地安慰他。
最后,他还是任由她推着自己出门了。一路上遇到不少佣人,个个都会停下手中的活向他弯腰,以示尊敬。
然而她们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僵硬地仿佛提线木偶。
顾西辞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不去看她们。
上午十点的阳光很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又不会让人觉得灼热。
微风吹过,萦绕在心头的那点烦躁似乎也被吹散,顾西辞心情颇好地跟着简思在草地上练习走路。
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步一步,僵硬地迈着腿。
复健的过程很痛苦,每走一步,里面的骨头都会像是被蚂蚁啃噬一般地隐隐作痛,有时候不小心动作大了,更是一股钻心的痛。
不过好在简思一直陪在他身边,让原本枯燥痛苦的过程,多了一丝慰藉。
“啧!听说父亲大人给我们添了一个十几岁的弟弟,原来说得是你啊。”
一道熟悉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男音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只见罗恩和一个黑发男人站在一起。
没错,就是那个要对顾西辞用强,却被他失手打死的罗恩少爷。
他当然没死。
甚至头上的伤恢复的比顾西辞还要快,除了头顶秃了一块,不得不带着帽子示人,已经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看到
是他们,顾西辞目光一沉,让简思扶着他坐回轮椅,赶紧离开。
不料却在他们快走到轮椅面前的时候,罗恩突然走过去一把摁住了轮椅,“别急着走啊,你不是正在练习走路吗?”
顾西辞冷着脸打断他,“我们已经走完了,现在正准备回去,所以,放开我的轮椅。”
“我们?”
把这两个字在舌尖舔了一遍,罗恩的目光落在扶着顾西辞的简思身上,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勾唇一笑,“说起来,这个女佣似乎没怎么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