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解释,然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化为一声低叹,“要怪……就只能怪身不由己吧。”
“有些事情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时间久了,你慢慢地就会懂了,虽然我并不希望你懂这些……”
女人垂了垂眸子,敛去眼底倾斜而出的哀伤。
“不要说这种似是而非、让人根本听不懂的话,我要听你——咳咳咳!”
顾西辞刚要伸手抓住她,不料自己却突然咳嗽起来,胸腔的震动连带着心脏都在跟着颤抖,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五官在一瞬间扭曲。
顾念伸手抚摸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然后温声安慰,“暂时别想太多,先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你什么是都做不了。”
“……”
待呼吸终于平稳之后,顾西辞紧紧抓住她的手,“我要简思,你帮我把简思找来行吗?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吧?”
虽然他已经向母亲确定过简思的安全,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简思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久不在简思身边,这让他很不习惯,甚至是隐隐感到不安……
女人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你确定吗?或许不在你身边,她会过的轻松一点……”
“我不能没有她!”
少年紧紧拽着她的手,眼含泪水,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见他如此坚持,顾念也只好叹了口气,“你今天好好吃饭,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吃!我一
定好好吃!”
顾西辞双眼一亮,余光瞥见床头放的食物,连忙拿起来往嘴里塞。
一整个三明治塞进去的时候,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嘴角还有些碎屑,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那双蓝色的瞳孔却格外的熠熠生辉。
“……”
顾念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
这半个月对顾西辞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好像重活了一世,又仿佛陷在梦里无法自拔——
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华丽的房间、美味可口的食物、鞍前马后服侍他的佣人……就连曾经他最敬爱的母亲,都变得冷漠而疏离。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是迫切地等待第一缕曙光照亮黑夜——
等待简思在晨光中向他走来。
一夜未合眼。
终于,他在指针指向七点十分的时候,迎来了熟悉的敲门声,“西泽尔少爷,早餐时间到了。”
“简思!快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顾西辞激动地坐起身子,要不是他的腿还打着石膏,他都忍不住要跳下床去迎接她!
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注意她对自己的称呼,以及,她使用的是英文。
房门被打开,简思低着头,端着食物缓缓走进去,在顾西辞面前站定,却依旧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开口,“西泽尔少爷,用餐了。”
顾西辞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微微皱眉道,“阿简,你刚刚叫我什么?”
“西泽尔少爷。”
简思十分顺从
地用英文回了一句,顾西辞当即不悦地抓住她的胳膊,“你再说一遍?你叫我什么?”
刻意压低的嗓音泄露出他的情绪,简思的目光闪了闪,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边跟着的女佣,咬紧了下唇,小声溢出两个字,“西辞。”
细若蚊声,就连她眼前的顾西辞都差点没听清。
顾西辞看出了她的窘迫,当即抬眸看向那个女佣,不悦地开口,“你先出去,这里只要她一个人就够了。”
那女佣看着四十来岁的年纪,是个白人,不慌不忙地上前回答,“西泽尔少爷,她是新来的,还有很多规矩没有学……”
话还没说话,就被顾西辞厉声打断,“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让你出去就赶紧出去!她是我的人,用不着学你们的规矩!”
然而,那女佣却依旧镇定自若地回答,“她是照顾您的佣人,佣人就该有佣人的规矩。少爷也一样,您也有您该学的礼仪……”
说着,她的眼神轻轻掠过顾西辞的手,“像这样抓着一个佣人的手,是不符合您的身份的,不过等您身体再恢复一些,这些礼仪我会慢慢教您。”
末了,她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些都是先生吩咐的。”
“呵!谁用你教?”
顾西辞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我不是什么少爷,也不想学什么礼仪,她也是!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可以肆意指使的佣人!”
“西泽尔少爷已经被先生承认了,并且赐予
您霍勒斯这个象征荣誉身份的姓氏,所以……”
“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什么少爷,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顾西辞怒声打断她,见女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他直接抓起简思餐盘里的三明治,用力砸了过去,“滚!”
女人一愣,这才低着头离开了,不过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今天您把我赶走了,明天也会有别的人过来。”
“那我就把所有人都赶走!”
轻轻阖上的房门隔绝了顾西辞的怒火,简思见状,这才放下食物,上前抱着他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