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看了陈昭一眼,歪嘴一笑,仿佛战神附体。
陈昭了然,忙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了,笑着问道:“怎么称呼?”
“我姓李。”
“李大哥啊。”陈昭嘿嘿笑道:“一看李大哥就是有本事的,你打篮球投篮真准。”
“呵呵,没你厉害,你当我看不出你是让着我们呢。”
那家伙抽了口烟,不由得两眼放光,开始自吹自擂了,“其实大本事也没有,就是人面儿挺熟。”
“人面儿熟就是大本事!”
陈昭露出一丝农民版的狡黠。
“对了,石圪节公社有个叫王满银的,你认识吗?”那人没有接话,反而问道。
“那巧了,他是我姐夫。”
“你姐夫。”那人听了一顿,又打量了一下陈昭,有点怀疑。
那个二流子,居然是这个后生的姐夫?
真看不出来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是王满银指引,这个展扬的后生也寻不到这里。
“既然是王满银的妻弟,那也算认识了,你跟我来。”
那人说完这话,把手里的烟头一丢,起身离开了。
陈昭立刻跟上。
其实他早就知道那家伙是谁。
王满银跟他胡吹的时候,给他说过原西县县城地界的一些好汉,陈昭找的就是这个人。
陈昭跟着这家伙一路东拐西拐,最后走进一处小院,敲开了一个黑漆漆的窑洞小门。
里面有一群人,为首的个头不高,但是挺壮实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陈昭。
陈昭面色淡淡,扫了一遍整个窑洞,最后定格在那头目身上。
令他来的眼镜急忙上前和那头目耳语几句。
那头目听说是王满银的亲戚,面色不变,又扫了陈昭几眼,笑道:“王满银怎么没来?”
陈昭道:“我手里有点烟叶,交给我那姐夫不放心,所以想亲自来拜会拜会。”
“烟叶?”那头目眉头皱了皱。
这年头只有上了年纪的老汉才抽烟叶,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都抽带把的卷烟。
水平差点的,也是自己拿纸卷着烟丝抽。
看着乡下来的后生这么展扬,即便是原西街头都少见,原以为带来的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居然是烟叶?
算了算了,乡下小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你带来多少?”头目问道。
“这是我的样品,咱们原西县革会田副主任的老丈人,最喜欢这种烟叶。”
陈昭说着,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头目接过来,打开油纸包移开,不由得一愣,又闻了闻,手里摸了摸,不由得两眼放光。
“好烟叶!好烟叶!”
能不好吗?
这可是营务庄稼的高手孙玉厚种出来的烟叶,品相当然一流。
就这么上好的烟叶,放在原西县城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你有多少?想卖个什么价?”
“我这烟叶,即使供给领导的香烟,也就这样了。我这里有十二斤,一斤想卖1.2元。”
“给他!”头目立刻答应。
这么好的烟叶,他经营的黑市能卖出两元钱去。
因为很多老汉没有票,手里有钱想买好烟也买不到,只能通过黑市。
但是黑市里面,这么高质量的烟叶也不好寻摸。
一旦出现,必定是抢着买。
陈昭笑了笑:“我带来十二斤烟叶,不过想换个交易的法子。”
“你说说?”
“我因为要出远门,所以想要一部分钱,一部分粮票。”
陈昭说到。
“没问题,给他!”头目很大气的挥挥手。
现在还没有实行粮价双轨制,所以粮票交易还不常见。城镇居民家中的粮食供应,还很紧张,市场上流通的粮票还很少。但是这群家伙里面有几个干部家庭的,他们手头倒是有不少富裕的粮票。
这些粮票有有效期,他们用不完就作废了,能卖给陈昭当然也算不错了。
于是这笔生意就这么谈成了。
陈昭趁着天黑,将烟叶背了过来,换成了七元钱,十五斤粮票。
搞定了交易,那个头目笑道:“今儿个高兴,认识了你这个朋友,先别走,留下来喝一杯,算是交个朋友。”
陈昭当然不会拒绝。
几杯酒下了肚,大家熟络起来,互相通了姓名,陈昭知道这个头目姓马,叫马勇,家里长辈是县里的干部,堂叔马国雄是县革会副主任。
所以这家伙能吃的这么开。
“少安!”马勇大着舌头,搂着陈昭的肩膀说道:“你要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来这里做买卖,我保证不会有人查到你!”
“我看你说话办事透着一股利索劲,真不敢相信王满银是你姐夫!”
“来!咱哥俩咱干一杯!”
马勇越说越兴奋。
陈昭则随口迎合。
一场酒下来,凭着强悍无匹的身体素质,他灌倒了所有人,也差不多和这些人成了“生死之交”。
次日,他离开原西县城,在别的公社待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