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槐序微低着头，却抬起眸来，冷暗的墨色眼眸被蹙着的长眉压着，不怒自威。长佑心说奇怪，莫不是他觉得我要把他妹妹拐走不成。
只能说灵族的情商的确需要进修一番。
流玉此番，除了确实对他一见如故以外，也抱着些希冀，或许这世间的灵族不止他们二人呢，或许真能唤醒长右的记忆呢？
上古神开天辟地，将天地分为三界。其中天界由神仙掌管，又称上界，下界则居住着弱肉强食的妖魔二族。自此，天地混沌之气被划分。神修神力，仙习仙法，妖魔掌魔力，还有一界，为凡。凡人居住之地，灵气稀薄，但却是三界中最稳定的存在，隔开了上下二界。与此同时，独立三界之外，还有一族的存在，那就是灵。上谷神开天辟地之时，山川湖海聚集众多混沌之气，加之山川乃天地天然所化，混沌力化作灵力，诞生了这样独特而奇妙的一族。
然而强行破开混沌之气，亦有代价。上下二界虽被凡界隔开，却仍有相连之地。二者力量碰撞，生出世间最可怖的力量来，那就是———瘴。
瘴，是世间最毒恶之物，除了灵族的纯净灵力，没有任何人能将其净化，一旦出世，则生灵涂炭。千年前仙魔大战，灵族聚全族之力封印瘴气于浮玉山一脉，自此，灵族绝迹。流玉有意识以来一直与尘封的瘴气相安无事，近年却发现，有丝丝缕缕瘴气由浮玉山溢出……
“若瘴气再现，仅凭我的力量，哪怕让浮玉山陪葬，也无法再次封印。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吗？”流玉还是没有忍住。
“你说什么，瘴气现世？前年前混沌之隙不是已经？”说话的却是槐序。
流玉略微诧异，但还是说道，“不，我能感受到，混沌之隙从来没有被合上，反而已经扩大，危及凡界了。”流玉摇头，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一种可怕的荒谬感朝槐序袭来，丝丝缕缕的凉气从脚底渗入，直冲到头顶，让他的头皮一瑟缩。
“槐序，只有你能应此劫！”
“为何提前了这么多！”
“槐序神君，救我们！”
元神撕裂的痛苦清晰得像是昨日，可眼前的事实却告诉他，一切，还是当初那样。槐序捂着发痛的额角，长长地喘气。
“槐序，你怎么了？”流玉坐到他的旁边，捻出一个诀来，指尖触着他的太阳穴，源源不断地传送灵力。
“无妨。”槐序拉着她的腕放到桌上。
“哟，你们几个都在啊，还挺热闹。”摇着扇子走来的正是谢缘。
“嗯？谢兄，早啊。”长佑从桌上抬起头来，脸上还有衣服的纹印。原来两人说话间，他已经睡了一觉。
谢缘挑了个位置坐下，看见槐序苍白的脸色，脸上吊儿郎当的生态一收，“怎么了？”
“你的祖君，是否给你留了本仙书。不对，应该说，上界史，对吧。”槐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脸色惨白，目光却镇定得过分，悠悠眺向远方，简直像是心如死灰。
“你果然，不是周怀绪了，对吗？”谢缘看着他的脸，那张很熟悉，如今却很陌生的脸。
我的故友，我曾经不相信，如今，却不得不信。
“缘儿，过来。”
“祖君。”
彼时春光正好，慈祥而智慧的老人懒洋洋地坐在树下品茶，随手招来他的孙儿。
“来，这本书，只有给了你，我才放心。”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本略微泛黄的书来。
“上界史？这是什么？”谢缘接过来。
“神仙的秘辛罢了。再过……十年，到时槐花满枝，你再把它交给你的朋友——周怀绪。不过那时候，应该已经不是他了。”老人捻着自己的胡须。
“祖君，你到底在说什么，缘儿不懂啊！”谢缘拿着书，摇着老人的手。
“你以后会懂，可祖君，不能现在就告诉你。”
“哼，您总是在打哑迷，我玩够这种无聊的游戏了！”十年前的谢缘暴躁气是如今的几十倍，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如果知道那一面是和祖君的最后一面，他绝不可能离开。可只有祖君能未卜先知。自己只有无力。像是今年因为家中变故，无法脱身拦下要去参加科举的周怀绪一样。
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定数，谁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