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的一角,一条阴暗潮湿的巷子中,传来春蚕进食的沙沙声。
倚在墙角的一具被掏空的骨架内,数十只红色的蛊蜱溃逃而出。一道快速闪过的红影扫荡过来,刚逃出的蛊蜱被攫住。
红影速度不紧不慢,周围的蛊蜱渐渐减少。沙沙声停歇,继而有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响起。
一只滚圆的虫子,缓缓从头骨的眼内爬出。虫子遍体发红,足有青杏般大小。
它拖着滚圆的肚皮在青石砖上爬行,爬到巷子口顿住,口器内探出海葵花状的触手。
它感受到了危险,试探着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逃不掉了。有人立在巷子口许久,他伸手,掌心内的檀木盒子打开。
一道影子闪过,直冲着地上的蛊蜱去。地上是两只形状相似的蛊蜱,不同的是,一只背部已结出薄翼。它形态较另一只更加完美,头部小巧,有两根小小的触角。
它张口,含苞状的触手吸住另一只蛊蜱。那只蛊蜱静止,没有丝毫反抗便被吃掉。
吃完,它抬起细小的前爪,像模像样地擦了把脸。背部的薄翼微微舒展开,它晃悠悠飞起,调过头来向着巷子口去。
逃窜出的最后一批蛊蜱,已被解决掉。顾淮让收起盒子,转身踏进黑夜中。
……
“啪!”
清亮的脆响在房内响起。
婺城市中心的会所顶楼房间内,一个黑衣男低头站在一边,脸颊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酒红色睡袍的女人,一张艳丽的脸上,尽是怒色。
“废物!你不是说已经繁育成功了吗?”
桌上的透明培育箱内,一只红色的蛊蜱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黑衣男忙解释道:“之前的蛊虫确实存在缺陷,但最新的一批已经进行了改良,成功几率很大。”
“几率很大?”女人轻念着这几个字,缓缓走近,抬手抬起他的下巴。
“啪!”男子的脸歪向一边,脸颊高高鼓起。
她捏着男子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指甲上一片片鲜红的血色。
“我要的,不是几率。你懂吗?”
“懂,懂了……”
她嫌恶地松开手,冷声道:“滚去将你惹出的烂摊子收拾好,在回玉罘城前,我不想听到有关蛊蜱的消息传出。”
男人慌忙退出去。
身后传来一声笑,有人近前,递过一块干净的毛巾。
她拿过毛巾将手上的血迹擦干,随手丢到地上。回身,俊逸邪气的男人看着她,右眼瞳色幽蓝。
“谁惹你了,这么大气性?”
她盯着桌上的那只蛊蜱,眼神中淬着毒:“都是溪家那个贱人。”
睡袍滑肩,白皙的肩头露出。明若眼睛盯着一处,脸色难看。
“也不看看溪家如今是什么鬼样子,她以为就凭一个她,还能将溪家拉起来不成?做梦!”
明若见不得旁的女子胜过她,无论是相貌还是别的。她一向如此,明如月影见怪不怪。
明若发了通脾气,心情好了许多。她倚在沙发上,看向站在架台前挑酒的明如月影,眼尾一挑。
“此次来,寻到上次夺你刀的人了?”
明如月影垂眸扫过架子上的酒瓶,他拿出瓶酒来,眼前出现那夜的孔雀面具。面具下的那双眼,清冷得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惹火。
他漫不经心应道:“嗯。”
“这么小的地方,也有这样厉害的人?”明若抽出根细烟来,问道,“你打算如何?”
按照他的性子,必不会轻易放过那人。可惜了,这样的身手,拿来做个保镖也好。可惜了,偏偏惹到了明如月影。
明若有片刻的惋惜,红唇微启,一口烟雾缓缓喷来。
明如月影嗤笑一声。他忍不住恶劣地想道,若是叫明若知道,那般厉害的人,是个女子,且是个美人,该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想起先生的警告,明如月影兴致缺缺地按下不提。
“先生自有打算。”
明若吐出口烟,眯眼看着烟雾中的明如月影,脑中想的是另一个人。
“他何时回去?”
从架子上取下红酒,刀尖挑出酒塞子,鲜红的液体缓缓流入高脚杯。
明如月影举着酒杯近前,脸上带着丝漫不经心:“先生的想法,岂是我能揣摩的?”
他将酒递过来,明若接过,在手中轻轻摇晃。酒杯内的红色液体挂了杯,杯外的指甲上涂了鲜红的指甲油。
像殷殷红梅。
话题转到溪午身上,明若微微眯眼,声音发凉道:“上次你就不该放过她,那贱蹄子同她姐一个德性。”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明如月影有些不耐烦。他垂眸,将杯中酒饮尽。
“先生的话不错,你是该好好磨磨你的性子了。总这样爱生气,日后如何管理公会?”他笑着,笑中尽是玩味。
这话让明若脸色好看了些,她哼道:“那我先将溪家那两个贱人弄死,眼不见心不烦。”
明如月影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举杯饮酒,手腕被拉住。明若凑上前来,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