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蒸的时间是不是长了些?瞧着颜色不太清透。”
“框架有些歪了,而且间隙有些大,没扎紧。”
“线头绑到外面去了,应该用胶水的,线头这样露出来属实难看。”
“哎呀,你留的端头太长了,绑穗子不好看。”
乔夜深吸几口气,将手中未成型的灯怼桌上,让开位置,两手一指:“来来,你们来!”一个个的动起嘴来,全是老师傅级别的。
围在桌前的几个老师傅抱着胳膊,眼睛看着桌上的花灯。
“反正外面还得蒙上曾鲛纱,颜色清不清透的,没甚关系。”
“没扎紧就没扎紧吧,光还能从小缝里露出来,别有意境。”
“线比胶水绑的结实,等蒙上鲛纱,挂上穗子,就看不到线头了。”
孟妩掐着一把穗子,憋了一会儿,道:“长点好啊,穗子能多绑两个。”
乔夜冷哼,继续捣鼓着花灯。
八月十五夜,月圆。
天刚擦黑,古镇就挂起了层层叠叠的灯笼。
各家的天井小院里摆上一张案桌,案桌中央放一大盒整个的团圆糕,上面铺了碎碎的坚果仁。
点了烛台上的蜡烛,香炉内插几根香,团圆糕四周摆上油酥月饼和新鲜瓜果。等天黑下来,月亮上了树梢,祭月开始。
高杆上挂着灯笼,被高高举起,夜色下如点点星光。
家中老人倒一杯桂花酒,嘴里念念有词,切下块团圆糕和月饼,往空中一抛,杯中酒洒地,请月神娘娘品尝过后,祭月仪式基本完成。
空气中食物的香气混着桂花的蜜,月亮也染上了柔色。
一只滚圆的肥猫从门内冲出来,嘴里叼着鱼干,急匆匆地在巷子里跑。
“赶紧的,待会回楼那儿就人满了!哎呀,他们怎么这么墨迹!阿墨,我们走,不等他们了。”
静心梳妆打扮完毕的孟妩,拉着阿墨急吼吼地往回楼去。
几位男士兴致缺缺,插着兜慢悠悠地跟在身后。
桑笙在后门挂了盏灯,慢一步出门去。
回楼一片光,各处都挂满了彩绸和灯笼。小吃摊前拥挤得走不动道,桑笙绕路,按照手机里的信息,从后门上了回楼。
人多,踩的楼梯吱嘎作响。桑笙沿着偏门的小楼梯道,一直往上走。
回楼已有不少个年头,经过各个时期的修整,有些地方也不见古时的韵味。
桑笙走到顶层,敲了敲最角上紧闭的房门。
“进。”内里传来的声音低沉,四周的欢闹声像浪花翻涌出的泡沫,被推向边缘。
桑笙推门,窗前的男人回身。
他五官生得立体,只是病态白的脸色将浓颜冲淡了几分。灯光下的一双眉眼清冽,像一汪月下的泉水。
桑笙走近前,两人在桌前坐下。她将装着蛊蜱的小瓶拿出来,推到桌子中间。
他垂眼,浓黑而微翘的睫毛,遮住眼底升起的凉意。薄唇轻启,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赝品。”
细长的手指挑开瓶塞,在桑笙的注视下,他将瓶身倾倒。
蛊蜱刚吃饱,肚子圆鼓鼓。它急不可耐地爬出瓶子,却在瓶口处停下。
男子拿出一个檀木小盒,打开的一瞬间,一道红影掠过,瓶中的蛊蜱来不及移动,便被吞掉。
“仿得如此低劣,岭南随便一只幼蛊,都能将其吃掉。”
桑笙默了默,开口问道:“顾先生可知这蛊虫的来源?”
“岭南谷家。”
“……”
顾淮让顿了顿,道:“谷家掌朱雀门,门下又分七个星门。这七星门内的蛊母,皆来源于岭南本家。”
“至于你拿来的虫子,是用蛊蜱繁育出的残次品。能培育出这等低劣蛊虫的,怕是连蛊师的门都没摸到。”
顾淮让想到祁声的嘱托,抿唇道:“既是谷家的蛊惹出的祸事,剩下的虫子,我会解决。”
他说完,后背微微向后倚靠,眼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神色,想要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桑笙起身:“多谢顾先生。”
“不必,受人之托罢了。”
月色被古镇的灯火染上暖意,有人提着花灯哄哄闹闹地过桥,有人在桥边往河里放着花灯。
桑笙下楼,在万人欢闹的背后,看见了立在阴影下的颀长影子。
他站在廊柱边,身侧是万人欢呼盛况,眼底是灯火阑珊。
祁声回身,一个白衣黑发的女子站在不远处,身后是大片的灯火。
海藻般长发披在身后,万千的灯火簇拥在她身后,将眉眼中的清冷冲淡。
他甚少见她打扮得如此,总觉得站在两步之遥的人,陌生得好似一道清风。
被孟妩缠着换了长裙的桑笙,忽然觉得腿脚被裙身束缚住。
她站在灯火处,望着月色阴影下的男人。他亦望着她,四周走动的人渐渐散去,这古镇一角,只有他们两个。
回楼下涌过一群嬉闹的孩子们,花灯高举在手中肆意摇晃。桑笙避开,两人不知不觉并肩走到了一起。
她侧头看向河边:“桥上看灯最好了,去看看吗?”
桥上已挤得满满当当,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