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吵闹,楼上桑笙推开门,屋内的银发男回身,手上抱着只小团子。
小粉团子躺在白琛的手臂间,**着手指,半眯着眼要睡不睡。
素日里梳得整齐的长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着的衬衣也皱皱巴巴。
见到桑笙,白琛面上露出一丝疲惫。
他有气无力道:“赶紧,让游光快些找到合适的人家,把这小东西送走。”
小粉团子蹬腿抗议,桑笙近前,小心接过小小的肉团子,放到一旁的篮子里。
“你小声些,她听到该伤心了。”
白琛被折磨了一下午,此刻身心俱疲。他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垂眼带气地看着篮子里的小团子。
“她要真能听得懂,就该在我让她别再哭了的时候,乖乖停下擦干眼泪。”
“……”
两人抱着孩子站在灯光下,言语动作自然随意,俨然像是一家三口。
祁声止步门前,手蜷在身侧,心情忽然变得差劲。
他沉默着,嘴唇紧紧抿起。
白琛抬头,看见站在门前的男子。来自优质雄性的威胁,让他下意识挺直腰,摆出平时游刃有余的样子。
只是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还有沾着口水和奶粉的皱巴巴的衬衣,呈现出的美色效果大打折扣。
他兀自臭美,手中忽然被塞了个篮子。
桑笙开口赶人:“带她出去。”
很好,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白琛被推了出去,拎着篮子站在紧闭的门前。
往常这个时间,本该是他肆意行走在黑夜中,令不法鬼魂心惊胆战的时刻,结果却被赶出门奶孩子。
简直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他低头,篮子里的小丫头啃着手指睡得很香。
屋内,两人盯着桌上玻璃瓶内的小虫子。
桑笙挑着块生肉扔进去,蛊蜱张开口,口内的触手缓缓试探向前。
“方才在胡同里,我见祁教授似乎对蛊蜱的特性有所了解。”
祁声敛眉:“之前遇见过。”
“遇见过什么?蛊蜱,还是被蛊蜱吸食过的人尸?”
瓶子里的小块生猪肉慢慢被消灭掉,蛊蜱的肚子撑得很大,口器内海葵花状的触手,意犹未尽地吸食着最后的食物。
它似乎不知饥饱,肚皮被撑得很薄,依稀可见皮下细密的血管。
阴蓝的夜色下,一道身影立于阴气森森的鬼寨内。周围悄然无声,在他脚边,躺着一具新鲜的骨架。
他伸手,一道红光从骨架上跃起,落在他掌心的盒子里。
那人听见动静,缓缓回身。微微汗湿的黑发,遮住眼眸中的寒光。
祁声垂眼:“都有。”
“何处?”
涉及机密信息,祁声不便透露。他抿唇,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
接连两天阴雨绵绵,古镇氤氲在一片雾气中。
在孟妩跟小梨花的枕边风下,古愚被揪到了廊下。他乖乖坐在凳子上,长发一绺一绺落地。
桑笙剪完最后一绺头发,将古愚身上围着的布解下。
她抖落上面碎碎的黑发,回头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盯着手里的镜子发愣。
娃娃脸,大眼睛,眼中带着纯真和懵懂。
子期的卫衣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本就稚嫩的娃娃脸显得更小了。
孟妩围着坐在凳子上发呆的古愚转了两圈,嘴里啧啧作响。
“看不出来,你小子长得还不赖。”
古愚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他习惯了在长发和脏乱的掩盖下生活,桑笙将他的头发剪去,就像撤掉了他的遮羞布,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桑笙洗净手,站在廊下出神地望着天空中的雨。
暮色早早地降临,秋雨下安静的古镇,略带一丝忧伤。
铺子里几个人在争论晚饭吃什么,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甘示弱的喵喵声。
“今年你院里的葡萄倒是结的少了些。”
桑笙回身,一个身穿灰色长袍马褂的青年执伞近前。
杜衡有些惋惜,来之前他原本想着带一串葡萄回去的。
“府君想吃,怕是得等到下一年了。不过,阿妩酿的葡萄酒倒是还有不少,回头府君带回去几瓶。”
“那倒不必。”杜衡表示拒绝。毕竟那些年孟妩做过的黑暗料理,他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他伸手,递过一个小瓶,瓶子俨然盛着只蛊蜱的尸体。
桑笙默了默,拿出另一只瓶子。瓶子里放着一小块带血的牛肉,内里一只红色的小虫贪婪地吸食。
它不停地进食,个头比昨夜大了一圈。
两人看着瓶中的蛊蜱,杜衡略有所思道:“倒是没有料到他们如此嚣张。”
桑笙心念一动,看着他问道:“他们?”
“你知不知道,阳间有个通灵师公会?公会四大宿门中,其中一个宿门,为炼蛊师谷家。”
又是通灵公会,桑笙眉头皱起。
从七月份的嫁衣女鬼开始,到如今的蛊蜱,这些诡事,件件与通灵公会脱不开联系。
明家,溪家,如今又出现了炼蛊师谷家。通灵公会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