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太,又来买菜啊?”
菜摊前,老板对着那道纤丽的身影打起了招呼。
“是啊老板。”樊亭也是微笑着和老板开口。
“叶太太,您瞧瞧这盆里的鱼,都是一早刚抓上来的,新鲜得很,买两条回去烧汤吧?”
“好啊。”樊亭蹲下身,从水盆里选了两条鱼,让老板帮忙刮去鳞片,打算回去配着豆腐煮汤。
付钱时,就听街道前有哀伤的唢呐声响起,樊亭回眸看去,就见一支出殡的队伍从街道那边缓缓走了过来。
“作孽,这个月咋死了这么多人了?这是第几个了?”旁边卖鸡蛋的小贩瞧着那送葬的队伍,嘴巴里嘀咕有声。
“你们没听说?城东那边又兴起了咯血症,济慈堂里都快塞不下了。”有人压低了声音开口。
“这话当真?咯血症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死人的!”卖鱼的老板将鱼用草绳拴好,递在了樊亭手里,听着这话却是吓了一跳,连脸色都变了。
“咱们这好多年没有过咯血症了,难不成又有了?”其他的小贩也是惊惶起来。
樊亭听着“咯血症”三个字心里也是一惊,她在苏州时曾看见家里的一个下人得过这个病,晓得这个病的厉害。
一时间菜场中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卖鱼的小贩擦了擦手,与樊亭道,“叶太太,买回菜早点回家吧,城里最近不太平哩,隔两天死一个人,谁不怕呀。”
樊亭点点头,拎着鱼快步回到家。
“叶太太,回来啦?”房东大娘从屋子里探出了身子。
“哎,孙大娘。”樊亭与其打着招呼。
“最近可别出门了,我娘家侄儿在医院里当医生,他和我说,有地方闹瘟疫哩。”房东大娘和樊亭招了招手,压低了嗓子和她说道。
樊亭听着这话,登时想起了方才从小贩口中听得的消息,心里只觉得一紧,她答应着,直到进了屋子一颗心仍是在砰砰跳着。
待学校放学时已是傍晚。
天色微微暗了下来,叶廷深离开校门,还未走上几步,便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心里一沉,脚步却仍是稳健的,路过前方拐弯时,他微微加快了脚步,将身子隐在了巷口,待身后那人赶到时,叶廷深蓦然出手,将那人擒住了。
“叶兄,是我……”那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待看清他的面容,叶廷深眸心一震,唤道,“张康仁?”
那人吃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曾同为辽源军校中的同事,算不得熟悉,叶廷深离校时曾听闻他去了南方政府效力,两人已是许久不曾有过联系。
“你怎么了?”叶廷深见他脸色苍白,身形瘦削,与以前那英气勃勃的青年相去甚远。
“叶兄,”张康仁不住的咳嗽,艰难道,“一言难尽,我奉命……前来打探消息,不料却落在日本人手里,我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竟看见你在此处,只得,只得找你帮忙。”
叶廷深扶着他在墙角坐下,与其道,“你慢慢说。”
张康仁剧烈的咳嗽了一阵,颤着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包裹,递在了叶廷深面前,哑声道,“我怕是不成了,我求你,求你帮我去送一封信,一定要把这个包裹……亲手交到中统局的徐处长手里。”
“叶兄弟,东洋人,东洋人在拿咱们的百姓做细菌实验,你……你一定要帮我把这个消息带出去,不然咱们会有无数的同胞惨死……”张康仁的视线紧紧地看着叶廷深,哑着嗓子不住的央求,“兄弟,求你,求你……”
张康仁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出的鲜血有许多都是喷在了叶廷深身上。
“你放心,”叶廷深牢牢的扶着他,在听得张康仁所说的消息后,他的眉目凛冽,黑眸中有坚定之色闪过,“我曾经也是军人,我从没忘记过自己的职责,我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带出去。”
“好,好,”听得叶廷深的话,张康仁眼中浮起欣慰的样子,叶廷深搀起他的身子,说,“我先送你去医院。”
天色一分地黑了下来。
鱼汤与饭菜都已经凉了。
樊亭仍是坐在灯下等待着,终于,她听见了叶廷深的脚步声,只匆匆迎了出去。
“廷深,你回来了。”樊亭声音轻柔,一句话刚说完却是变了脸色,她惊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身上有血?你受伤了?”
“没有,亭亭,”叶廷深握住樊亭的肩,安慰道,“你听我说,我有件急事要立刻去办,你在家等着我。”
“你要去哪?”樊亭十分担心。
“别担心,我办完事很快就回来,我会托房东太太照顾你。”叶廷深的神色仍是沉稳的,他深深地看着樊亭,张开胳膊抱了抱她的身子,连行装也不曾来及收拾,便转身投入了茫茫夜色。
“廷深……”樊亭追出了门,就见他走得极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樊亭的眼中满是茫然,有夜风吹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北栾,大帅府。
樊玲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