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霜一愣,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孩子,我不和你一起去。”
什么?周显眼中露出明显的疑惑。
戚玉霜道:“这次,恐怕要你一个人啦。我就不进城了。”
“为什么?”周显双目微微睁大。
“唔……有一些不想见的人吧。”戚玉霜含糊道。
镇北关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高耸的城门依然打开,百姓在官道上来往进出,显得颇为热闹,仿佛丝毫不知道十余里外发生的惨烈一战。
周显猛地勒住马。
戚玉霜笑道:“好了,与小公子同行一路,也是缘分。我们以后有缘再见吧。”
话音落下,她一抽周显战马的马臀,轻喝一声:“驾!”
周显的战马乖顺地服从着指令,扬起前蹄,向城门口飞驰而去。
周显怔怔地坐在马上,眼睛却依然回望着戚玉霜的方向,动作幅度大得完全超出了他平日的礼仪规范。
戚玉霜向他挥了挥手,用嘴型比划着四个字:“后会有期!”
周显心里骤然乱成一团,酸涩的慌张一下子充塞在他方寸大的心房里。
原来余姑娘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同行一程的陌路人,甚至没有准备正经与我告一个别,只是在城门口随便挥挥手,就算结束了?
余姑娘是北疆侠女,四海为家,今日分别,天大地大,他们以后难道还会有再见之期吗?
她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与他告别了!
周显的心口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一瞬间空空荡荡的,巨大的失落几乎将他淹没。
同生共死过一遭的人,刚在他心底里种下一颗蓬勃的种子,却骤然离开,将那幼小的情愫凭空斩断,延伸出一股酸涩的疼痛。
她早就想好把他送到城门口就离开了,而他刚才没有明白她不断逗他的意思,甚至一直在憋着气不理她!
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周显突然紧紧咬住牙关,策马回头,想回去找戚玉霜说个清楚。
四野旷远,骁山巍峨,北风空荡荡从远山摧枯拉朽而过,掠过他的耳畔。
四面八方,哪里还有戚玉霜的影子!
……
“呸呸呸!”戚玉霜猛地吐了两口嘴里的土。
踏雪得意忘形地看着她,前蹄还在跃跃欲试地刨动着。
戚玉霜擦了一把脸上的土,差点没把她精心伪装的“灰头土脸”擦没了。
她苦口婆心教育道:“喂,我这是为了伪装,懂吗?我不是你,不喜欢吃土!”
踏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转——表示没听懂。
“伪装,知道什么是伪装吗?”戚玉霜恶狠狠念叨着,“还不是为了躲那些家伙,要是让他们认出来了,咱俩都没有好日子过。”
踏雪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这倒提醒了戚玉霜,她打量了一下踏雪:“你这样子也太惹眼了,也得伪装一下。”
全身雪白毫无杂色的照夜玉狮子也太招人瞩目了,稍微熟悉她一点的,都能靠踏雪认出她来。
在踏雪“咴溜溜”的抗议声中,戚玉霜把它从头到脚抹成了一匹灰扑扑的杂色马。
戚玉霜终于满意,牵起缰绳:“走吧。”
去镇北关,会会那些旧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