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大家都感觉到了体力的消耗,从身躯到精神,全都筋疲力尽。他们的步伐慢了很多,变得默声无语,只顾低头赶路。可怜他们,迈着尚且“娇气”蓬勃的双腿,一往无前的征服着,远超自身年龄的艰险。
傅雪珍突然轻轻抽泣起来,说她口好渴,想喝水。到处一片漆黑,哪来的水?好在还有半夜不睡的路边住户,他们鼓足勇气敲开一家亮着灯的房屋,讨到一些水喝。
补充了水分,他们继续赶路。五个人体力不一样,步行速度不同,差距越来越明显。拉在最后的是傅雪珍,她跟一具僵尸似的,双手垂直不会摆动了,每迈一步要停五秒。张居杰走走停停,一直等着她,照顾她。沈清速度最快,跑在最前面。秦风走在中间,一会儿叫前面的等一等,一会儿叫后面的快跟上。
沈清一直猜想着,父亲会不会跑进他的宿舍里,发现床上没有他的身影。老天,求求你,要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让我爸发现。想着这些,他于是跑得更快了,只希望赶在父亲发现之前,早一点回到宿舍。
林月容起先陪着傅雪珍,安慰傅雪珍,帮她驱散着黑夜的恐惧。后来又赶到前面去,追上沈清说:“你走慢点,别跟大家太分开,晚上路上不安全。”她总这样,爱照顾别人。
沈清说:“不怕,小时候我经常走夜路去看电影。”
林月容便陪着沈清一起走。她忽说:“我有点走不动了,脚好痛。”
沈清这才低头注意她脚下,她竟然穿着高跟鞋。“把鞋脱了吧,我给你提着。”
林月容于是脱了鞋,光着脚丫走,可走了三步就说:“太硌脚了。”路面看不清,她脚板又嫩,硌脚难免。
沈清于是脱了自己的拖鞋给她穿,自己打赤脚。林月容说:“你打赤脚没事吗?”。看得出,她对沈清这一关怀体贴的举动,深表感激。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确实没事,从小在乡下,打赤脚早已成了习惯。
两个人边走边说,相伴走了好长一段路。那一会儿,沈清为自己能照顾到林月容一回感到很自豪、很开心,同时也感觉自己跟林月容越发亲近起来了。这很美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越来越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一直到天蒙蒙亮,他们才走到本县的一个小镇上,那儿有去自己镇上的短途客车,他们就地停下,等着最早班的那一趟。
五个人真可怜啊,全都累得一头躺倒在地上,好比五头野猪似的,全然不顾地上的泥土尘灰了。
还好,回到家里才早上六点,离八点上课还早得很。沈清倒在宿舍床上休息了两小时,幸好父亲不在宿舍,对儿子一夜未归毫不知情。
沈清倒到床上时,就感觉双腿象中了毒,又麻又酸、又辣又痛。等到起床时,膝盖都僵硬了,直不起来,走路就跟患了小儿麻痹似的。
那一整天,沈清上课都在打瞌睡。午间遇到林月容,说她也是,课堂上睡得昏天黑地。还说这算好的了,秦风最惨,被他爷爷发现了,用竹条狠狠抽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