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车队正缓缓从林中驶过,这车队由五辆马车组成,前后队各有十来个壮汉护送,统共二十四人,皆骑马持兵,一副镖师打扮。
车队中间的那辆马车旁边,则有两个相貌堂堂的少年骑马随行,两人相貌相似,气质各异,皆着一身锦袍华衣。
年稍长者安之若素地稳坐在马上,年小者则坐在马上左顾右盼,两人一举一动间有种说不出的威武气度。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了下来,落在众人脸上,有种斑驳陆离的梦幻之感。然而两个少年却无心欣赏这美轮美奂的风景,心中反而凝重异常。
眼下分明是正午时分,道路两旁的密林却是显得幽深诡异,寂静地全然没有半点声响。
仔细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两个少年相视一眼,皆看出了各自脸上的谨慎。
其中气质略显冷峻的少年神情严肃地转过头,对身旁面相稍显稚嫩的少年耳语吩咐了几句。
后者点了点头,随即熟练地骑马来到队伍头前,他看向一个满脸卷胡子的大汉,抱拳说道:“王班头,此林如此阴森诡异,我们是否该小心一些?”
所谓班头,乃是官府差役的头目。
显然,那卷胡子大汉并非镖师出身,而是官府的差役,此行也并不是简单的护送商队,而是有公事在身。
而那两个少年也不是寻常人,其父郭山甫乃是补买,此次只因卧病在床,不得已才派出两个尚未及冠的儿子,前来押送向官府补纳的税金。
而所谓补买,即向官府缴纳了一定保证金的大地主商人,由官方所指定,合法地替朝廷收税的代理人,乃是元朝统治时期奇葩制度——包税制下的产物。
至于为何要扮作镖师?则是因怀远、定远一带盗匪众多,且向来与官差不对付。而镖师往往还具有绿林身份,一般情况下,盗匪们是不会选择黑吃黑的。
卷胡子大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说道:“小公子,这个地方我走过多次,从未遇到过危险,你且安心就是。”
“就是就是,小公子要是害怕,就请留在车队中间好了,安心受俺们保护即可,何必操这份闲心呢。”
卷胡大汉旁边,扮作镖师的差役们听见两人的对话,皆是大笑着起哄,神情多有不屑。
被称作小公子的少年性情素来暴烈,听了这番奚落,哪里忍得住受这鸟气,顿时怒视着那些嬉笑的人,眼神直欲喷火。
谁知那些差役见此,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更觉有趣。
一路上被两个黄口小儿吆来喝去,差役们心中憋屈正无处发泄,眼下可算逮到机会,随即便有两人眼神冷冷地盯着少年,挑衅意味十足。
见两方人如斗鸡对峙,卷胡子大汉心觉不妥,连忙出声道:“小公子不必担心!对于公家的事,我们兄弟还是懂得分寸的,自会尽心尽力!”
说完他便转身,用责怪的眼神瞟了几眼那些起哄的人,但终究还是不忍心呵斥自家弟兄,因而只是故作了一番姿态,随即便扬手高呼道:“兄弟们速度都快点,尽快通过此林。”
“是。”众差役虽然跋扈,但对于卷胡子大汉还是信服的,闻言皆是抱拳应诺。
然而话音方落未久,那些差役很快便又故态萌发,说笑依旧如常。对此卷胡子大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放任不管。
后面,少年气的两眼圆瞪,对身边的冷峻少年说道:“兄长,你看看这些人,一路上嬉笑声不停,浑然没有半点危机意识,让我过去教训他们一下。”说着便欲挥舞马鞭。
冷峻少年闻言,连忙一把拉住弟弟手上的马绳,摇了摇头,沉静地说道:“四郎稍安勿躁,且看看再说,倘若走过这段路,他们还是这副不上心的样子,那时我们再过去跟他们计较也不迟。”
在差役们不作为的情况下,两个少年甚是警惕地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马车一个急停,马儿嘶吼声响彻云空。
从两边的密林里钻出很多人,兴奋地呐喊吆喝着。
“不好!”冷峻少年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返回原路走人,然而下一刻身后也冒出来了一伙人,顿时逼得少年不得不停下,马儿也受了惊,前腿高高抬起。
不得已,冷峻少年只得顺势翻身下马,手上使劲拉住狂躁不安的马儿,片刻后才总算安抚住了马儿。
这时他看向两边的强盗,只见他们手里举着各式各样的刀枪剑弓,什么武器都有,一看就知道是乌合之众。
嘣嘣几声弦响,车队前面便有几个慌不择路的差役应声而落。
王班头又惊又怒,大喊一声:“妈的,弟兄们抄家伙!”
与此同时,车队中间的冷峻少年急忙向身边的弟弟吩咐道:“郭英,你看好马车上的税金。”说到这他略一停顿,咬咬牙道:“事不可为时,独自逃走即可,不必眷恋。”
说完,冷峻少年也不等回应,便急忙来到王班头身边,看了看场中的情况,冷静地提出了一个办法,“王班头,可否想办法让马车横在路中间。”
王班头顿时会意,上前强行拉住受惊的马儿,控制好马车方向,然后一个伸手抽出藏在马儿鞍辔下的两把佩刀,干脆利落地砍断了马儿身上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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