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微微咳,掩饰去脸上的尴尬,“昨天喂了你那么多血,我实在没有精力去跟他纠缠。如果我不那样说,他今天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如果没记错...几日前小姐对那小白脸还是钟情的死去活来。”该黎懒懒瞧了眼自己的身躯,“我身上刚愈合的伤口,也是小姐因爱生恨叫人打的。”
这话半分指责的意味儿都没有,可却充斥着满满的凉薄戏谑。
姜菀干巴巴张着嘴,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总不能跟该黎说,那个喜欢樊尔和打伤他的人不是自己...
“本小姐这不是禁足了几天,也想开了自己从前所爱非人。”
该黎似笑非笑,只用一双填满“你就是见异思迁的女人”的目光盯着姜菀。
姜菀撇开头,对那目光视若无睹。
片刻,有些微冷的手指摩挲过少女脖颈,在那被吻咬过的伤口处徘徊轻抚。
粗糙和凉意让姜菀打了个激灵。
她琢磨不出该黎是不是又要吸食自己的血,身躯挣扎着,没能逃脱开他的钳制束缚。
“别动。”
姜菀犹豫了一下,不挣扎,只掀着睫帘瞅他,有些小可怜见儿。
该黎起初确实是想寻个借口吸血的。
他刚才在后山捕了两头野鹿。血液灌入脖颈,他差些没呕出来。
比起昨夜吸食的血液,这野鹿的鲜血喝下后,就如残羹浊液。
獠牙根处,已经有了酥痒意。
“疼?”他问。
姜菀点点头。
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不疼才怪!
该黎盯着那纤细的脖颈又瞧了会儿...这般纤弱的脖子,他手掌微微用力就能轻易折断了。
“我不过是看看小姐的伤口,小姐那么紧张做什么?”
“还是说,小姐也在期待着让我咬?”
...
暮城雪鹰来信,是在两天后的清晨。
信上交代了东方血族亲王姜暮归身体抱恙,族中长老命她这个亲王之女尽快回到暮城。
信到那一天的傍晚,姜菀就让希林收拾好了东西启程出发回暮城。
路上,希林不止一次同姜菀悄悄议论起该黎,言辞全是对该黎的不信任。
回暮城的马车一共有三辆。该黎在最前面的马车里,姜菀在最后这辆马车之中。
希林坐在马车里,给穿着翡绿色克里诺林裙的少女倒了杯花茶,语重心长着叮嘱,“小姐,那个少年虽然是个资质不错的血奴,但以他的血脉和出身,是绝对做不了您护卫的。”
希林觉得自家小姐怕是疯了。
要知道,他家小姐的侍卫团,出身最低也是男爵。要是小姐把一个血奴塞进了侍卫团,让那些上流世族知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
希林清楚,他家小姐爱面子。故而,他要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前,帮助小姐铲除这个麻烦。
“希林,他虽然是血奴,但他与我立下过血盟。”
“可...可他不是我们东方血族的血脉,要是他对小姐不忠...”
“我相信他。”
“小姐!”
“希林,如果我不相信他,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体内三分之一的血都给了他的。”姜菀整理了一下自己小臂处的蕾丝手套,又端起马车小木几上的花茶抿了一口,“从小父亲就嘱咐我,说我体内的血液尤为珍贵,除非是自己深深信任的人,否则绝对不能让对方得到自己一滴血。”
“倘若我对他抱有猜忌和怀疑,别说一滴血,他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姜菀这具身体的母亲,是活了三千年的冥界女巫。在原主刚生下来时,那女巫就在她身上释了咒。
任何一个在她未满十八岁前企图伤害靠近她的人,都要受到冥界诅咒。
姜菀,“希林叔叔,如今我东方血族之中早已经混迹了西方血族的人。在父亲身体抱恙的事情被人传出去后,暮城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您的意思?”
“我不相信亲王宫殿的侍卫团,我需要我的身边有自己信任的人。”
“小姐相信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坐在第一辆马车里的少年。
姜菀端着茶杯,唇瓣吹开浮在茶水面上的玫瑰,“是,我信。”
东方血族的老祖宗,她怎么可能不信任?
“既然小姐已经有了主意,那希林就不再劝了。”希林看着面前端庄优雅的少女,苍老的脸上展露出欣慰的笑意,“小姐这一次被亲王殿下禁足后,好似变得同以前不一样了。”
姜菀又抿了口茶,懒散轻笑,“是么?”
...
“信任?”马车中,少年身上的衬衣扣子随意解开两颗,精致的锁骨被马车里温热的暖风抚摸过。
该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指把玩着自己额前弯曲卷起的发梢。
他舌尖舔过左侧獠牙,唇角散漫挑起,笑意幽冷嘲弄。
在他眼中,“信任”是世间最为让人作呕的东西。
他不屑一顾。
也从不需要。
...
从雪城到暮城,用了一整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