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怔了怔,“爷说的是哪位姑娘?”
谢九容眉眼乌沉,起身下床,胸腹上包裹的纱布因了他的动作而轻微撕扯,他面色白了几分,沉声问:“是老三的人?”
“嗯?”阿四反应过来,连忙道:“据阿大阿二来报,那些黑衣人确实是三皇子的人,只是……他们所用的箭镞上却镂着大皇子的‘秦’字称号。”
谢九容唇角微扯,“老四这是想一石三鸟。”
若真的成了,他被暗杀,老三老大被牵扯其中,余下的几个皇子中,便没谁能与他抗衡了。
“备马,本王要进宫。”
阿四面露难色,“爷,已是二更时分了,况且您重伤未愈,如此情状若是被丽妃娘娘见到了,又要怪罪小的们办事不力,没照顾好爷……”
谢九容穿好衣裳,眼皮微抬:“要本王再重复一遍?”
阿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了出门去备马。
当朝天子文安帝年近五旬,原本生得相貌堂堂,高大英武,只因贪恋美色,后宫妃嫔佳丽无数,近些年渐渐被掏空了身子,疾速地显出疲态来。
文安帝宠幸过的妃嫔宫女无数,但若说上了心的,七皇子的生母丽妃便是其一。
丽妃母族虽不甚鼎盛,但却出了她这么个艳丽绝色的女儿,一朝选在君王侧,便惹得天子数日不早朝。
如今丽妃虽过三旬,但仍娇妍妩媚,丝毫不逊少女,又比青涩少女多了几分温柔小意,使得文安帝对其更是无限怜爱,就差给她皇后的名分。
先皇后是出了名的贤惠端庄,宽和敦厚,心怀天下,数年前因病薨逝,举国子民哀恸不已。
丽妃并非空有美貌,她很有自知之明,将皇上伺候舒服了,她们母子以及母族才会更好。
是以当谢九容苍白着脸,脚步踉跄地深夜前来时,丽妃脸色一变,当即便意识到什么。
“珩儿,你这是怎么了?”
谢九容请了安,沉声道:“母妃,四哥要杀我。”
“什么?!”
当听罢他所说的话,看到儿子身上满身伤痕时,丽妃心疼得直掉眼泪,精致繁复的义甲戳进掌心,她冷声道:“走,跟我去见你父皇。”
文安帝本已睡下,这两日他越发觉得身子困倦,只是坐着批阅奏折,撑不住半刻钟便眼皮发沉,好不容易睡熟了些,便被外面的太监吵醒。
“皇上,丽妃娘娘哭着求见。”
文安帝蹙了蹙眉,撑起昏沉的身子下了床,内侍太监赶忙过来伺候穿衣,收拾停当后,他来到了寝殿外间。
见自己的爱妃与好皇儿都跪在金砖上,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一个病得脸色苍白,不禁一惊,忙过去搀扶,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珩儿脸色怎的如此之差?”
谢九容尚未开口,丽妃便低声哭了起来,声调婉转悠扬,一面低泣一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红着眼眶道:
“臣妾自知出身低微,与珩儿从未妄想过储君之位,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珩儿他只不过是比兄长们略多了些书,骑射上略精进了些,他从不曾得罪兄长,如今被伤成这样……”
她神情哀婉地看着文安帝:“皇上,求您为臣妾与珩儿做主,今日您正值盛年,都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若有朝一日您……”丽妃泪眼朦胧,“那我们母子岂不是连个全尸都不能……”
“休得胡言!”
文安帝脸色铁青,将她搀扶起来,一旁的内侍太监连忙扶起七皇子。
“爱妃放心,朕定会查清此事,给你和珩儿一个交代。”文安帝眸色深沉,“张文,传三位皇子进宫。”
夤夜被宣,大皇子三人皆有些吃惊,莫不是他们结党营私一事被发现了?
可当到了父皇面前,看着双眼通红的丽妃娘娘,以及她身旁坐着的老七,面容虽苍白,但一双漆黑凤眼却是极为锐利,三人神色皆是一变。
文安帝满心疲惫,他揉了揉眉心,沉声问:“是谁派人去暗杀老七的?”
三人脸色一白,皆不敢言语。
目光在三个儿子身上扫过,文安帝重重叹了口气。
“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盼着朕死?”
“儿臣不敢!”
三人扑通一声跪下,异口同声。
大皇子谢琮看了眼一旁病怏怏的老七,开口道:“父皇,七弟何时遭了人暗算?儿臣愚笨,不懂此事又怎会与我们三人有关?”
文安帝看向谢九容,“老七,给你的兄长们瞧瞧证据。”
谢九容直起身,身形微颤,从袖中取出一枚箭镞,一封信笺,以及半块令牌。
三人见此,脸色莫不一变。
“想必三位皇兄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吧?”谢九容面色发白,掩唇咳了咳,“三哥,你御下不严,你的人都跑去为四哥做事了,你竟全然不知。”
三皇子谢琎佯作镇定,“七弟在说什么,什么我的人……”
谢九容也不再多言,修长如玉的手指展开信笺,呈现在他面前。
如何觊觎储君之位,如何谋划杀害兄弟,皆清晰直白地写在了纸上。
谢琎颤着嘴唇,涩声道:“这是有人在污蔑我,你、你是